林如海年纪不大,胆识却是丝毫不输在场的勋贵们,原本大家都是坐着的,此刻义忠亲王世子站了起来,他身边的人便也跟着站了起来。
但对面的林如海却依旧是坐着的,不光坐着,他甚至姿态闲适,眉目冷淡,他不动,他身边的就算是比他位高的也不动。
于是这一场会谈几乎是成了鲜明对峙的场面。
林如海那双丹凤眼缓缓的随着义忠亲王的起身而跟着上移,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对视了一瞬。
在义忠亲王世子那狠毒的眼神之中,他缓缓地开始说道:“世子,证据铁证如山,你问本官什么意思。”
林如海的声音顿了顿,他其实是江南生人,偏偏在水北方官话的时候,字正腔圆的很好听,也格外的标准,但也带着几他自身特有的那种怠倦松弛。
怎么说呢,特别在这个时候,敌对的一方就感觉对人家带着几分的轻蔑。
“这句话问的好笑了些,您问本本官什么意思,本官对你没有任何的意思。”
此话一落,屋子里瞬间一静。
就连站在林如海一派,前来学习的身份最为尊贵的十五阿哥都瞪圆了眼眸,不可置信的看着林如海和那义忠亲王世子。
偏偏说了这句话的林如海还一脸的淡然,他的神色甚至是没有任何的变化。
这是最厉害的,他当真是没有任何的看不上,或是尊重。
看着义忠亲王世子的神情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竟要的物件一般。
但义忠亲王世子却瞬间暴怒,他伸手就要寻剑,此刻坐在了首位上不发一言的苏长安终于开口了。
“世子,坐下。”
就这么清浅的一句话,义忠亲王世子硬生生的压住了怒火,转身对着上位的男人说道:“太子爷。”
一时间一个年纪五十的男子竟是老泪纵横。
“那田地我一个世子整日忙于外务,家中母亲年老不问俗物,夫人又是个深居老宅之人,哪里能知道外面的事情呢,定然是家中的那些个仆人搞错了啊,我我这就回去问责,定然是要给太子您一个解释的。”
这件事说复杂也不复杂,但若是说简单,绝对是不简单。
一个田地不是大事情,而是那万亩田地里“种”出来的十万两黄金。
所谓将那弄不上台面的钱财转化为干净的钱,而着十万两黄金便是其中最大的一笔。
也就是八十多万两的白银。
整个国库也就只剩下了几百万两的白银。
关键不是一个贪官在贪,而是整个江南甚至京城,除了林如海管辖的盐运一条线以外,几乎是全部沦陷。
这多么令人胆寒。
谁都知道朝廷要开始整顿贪污了,但谁也没想到竟是被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林如海给直接抓住了最大那位的把柄。
手段之迅猛,甚至此时此刻的义忠亲王世子都不知道自己那里露出了把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