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些倒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一个月以来,他与贺淼的一些交集,甚至连杭城的那次的事情都有记录,不过也只是事情的大概脉络,并无详细细节,林燚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往下看去。
“诶?水云缎?”
“嗯,是炎煌之后要推出的秋季新款,主要的材料吧?”林琛应和了一句,手中悠然落下一子,而后漫不经心地道,“贺少是什么时候,知道你准备使用水云缎的?”
“这个……我想想啊”,贺淼什么时候知道的呢?林燚忍不住开始在脑海里回想,是云海楼那次,还是杭城那次,抑或是试衣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太在意这些细节。
--
察觉出气氛的些许微妙来,贺淼心中一动,他也只是大致知道,林燚与苏氏那边达成了合作,准备在后续推出‘秋水’系列新款,不过基于基本的尊重,商业上的那些事情他并没有过多的关注,或者说是介入。
如今听起来,似乎是‘水云缎’出了问题?
既然林琛当着他的面,挑明了这件事情,就说明这件事或许与他有关?贺淼心中思量着,面上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姿态,轻轻拈起一粒白子,放到了棋盘上,这才接着林燚的话说了下去,“最早是在大约两周余前,三少在云海楼向我提及了设计理念,不过当时并未提及具体拟定使用的材质。”
“一周前,我隐约听苏氏的苏悦说过,你们打算用水云缎做为秋季新款的主要材质,并且达成了初步合作。”
“至于确定衣服的材质的话,应当是在三天前,试衣服的时候?”
林燚想了想,确认到,“没错。”而后又补充到,“不过我那个参加海选的初稿,是几个月前就提交了的。”
闻言,林琛点了点头,棋子在指尖转了转,意有所指,“几天前,你们发现市场上,有人大量收购水云缎,哄抬物价?”
林燚叹了口气,单手撑着下巴,“正在为这事儿愁呢……成衣的价格都定好了,谁知道又发生这种事情。”
“哦?那你准备怎么办?”林琛存心考一考林燚。
“还能怎么办?我琢磨着,分段预售吧……”林燚将平板放到一旁,从棋盒里捞出一把棋子,依次摆在桌案上,一边演示一边说,“就统一提示下单后两周发货,譬如22号下单,那么就下个月6号发货,23号下单的,就下个月7号发货……依次类推,保证在客户可接受的时间范围内。”
“嗯,缓兵之计”,林琛点了点头,算是一个办法,能够争取一些时间,进而去争取与其他供货商合作,或者从更远一些的地方进货。
但是,在‘等待时间’内,不可避免的会损失一批潜在客户群。
“也暂时只能这样了”,林燚叹了口气,又依次将棋子收拢起来,一颗一颗的抛到棋盒里,“具体的幕后黑手,徐特助还在查,要让我知道了,是谁在背后搞鬼……哼!”
看着林燚咬牙切齿的模样,林琛有些好笑,不过想了想自家弟弟的面子,还是忍住了,“哦,邮件里有写。”
“嗯?”林燚连忙又端起平板,翻到最后,“这个……柳文彦?京海服饰行业内没听说过这人啊?”
--
林琛又落下一子,看向贺淼,“贺少,你或许听说过?”
贺淼叹了口气,“柳文彦,江城柳氏旁支,他父亲与我外祖父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所以,认真算起来,贺少还要称那位一声‘表舅’?”
贺淼无奈,强调,“我母亲是独生女。”如果不是独生女,当初母亲嫁入京海之后,也不至于被磋磨至此。
“当年,我外祖父身体不好,本意是为母亲择一夫婿入赘,打理家族产业。后来母亲……”贺淼微微停顿了片刻,这才将手中的白子落下,神色平静道,“后来母亲遇到了父亲,一意孤行地想要嫁到京海来。外祖父无法,这才与旁□□些人分了家,整合大半家族产业,做为母亲的陪嫁,带到了京海来。”
言外之意,他与柳文彦那一家不熟,并无交情。
林琛微微沉吟,对贺淼的说法不置可否,只是说道,“一个月前,柳文彦出现在京海,半个月前开始在各大布料工厂频繁走动,签订交易合同……贺少不觉着,这件事儿,太过巧合了么?”
贺淼微微点头,手中落下一子,轻叹一声,“是啊,太巧合了些。”
林燚瞪,“什么意思,你干的?”
贺淼轻笑一声,他永远都无法控制自己,永远会为‘喜怒形于色,直来直去’的小猫动心,要不是如今场合不对,真想rua一下那一头柔软的发丝。
--
指尖轻点了下棋盒,贺淼抬头看向林琛,“林大少也是这么认为的?”
林琛眉梢轻扬,“我怎么认为不重要,不是么?”重要的是事实与证据,以及,事情已经发生了,要如何解决。
贺淼摩挲了一下手中的棋子,暗叹一声,确实不重要。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如果是他做,自然不会做的如此明显,又疏漏百出。
——恰巧在两周之前开始大量收购水云缎,恰巧又有好心人……在昨天把所谓的‘证据’,或者说‘线索’发给了林琛。
就只差直说,就是想要‘栽赃嫁祸’给他了。
谁有动机,谁又能恰巧把握时机,以及谁又能在这件事里获益呢?答案很明显——贺衍,他那个所谓的好弟弟。
--
贺淼明白林琛的意思,怎么认为不重要,最为重要的是,这件事虽然不是贺淼自己出手,却是因他而起,并且已经对林燚造成了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