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要拽她的手就这么停留在原地,愣怔一下,冷笑着上下打量她一眼道:“哼,你倒是识时务。”然后略过她,去拽下一个人的头发。
吕排歌刚醒过来的思绪还不清晰,又被尖叫和哭声吵得头疼,这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一些东西来。
她是家中老大,底下还有五个妹妹弟弟。
父亲半年前打猎摔断了腿,又不肯躺在床上养伤烧钱,因此整天撑着瘸腿给人做重活搬工,那腿的伤势更是恶化。
母亲日日夜夜给人缝衣服,为了赚几个铜板瞎了眼睛,两个身位以外就看不清了。
晴山向来以实力为尊,无论女男,只要有能力,就能读书学武。
作为老大的她有点武功天赋,每次随母亲上镇赶集卖绣品时,都会偷看镇上武馆中师傅的招数,自学了一些简单的防身术。
她的身体比同龄人好得多,在家中分担的农活也更多。
只是分担农活并不能为家中减轻银两负担,反而要因此多吃一碗饭。
也是恰好,当时她正急得发愁,便逢牙婆来村中看人,看她长得板正,还会些武功,便说可以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
牙婆说了个数,她掰着手指算了半天也算不清能买多少种子、能做多少件衣服、又能给家里添几次肉菜。
卖了她的钱是整个家日夜连轴转,赚一辈子都赚不来的钱。
于是她自己一个人瞒着家里所有人偷偷跑到牙婆那里签了卖身契,按了手印,送了十两银子回家。
反正她也快二十岁,有这个权力决定自己要干什么。
现在,她被用五十两银子买下,送到了万和姚府当丫鬟。
这可是晴山京城里都算一等一的大人家啊!
来的路上,吕排歌听其她见识广的女孩儿说,姚府还是什么江什么湖的第一世家。
那儿大概是什么厉害地方吧,她暗自想道。
不愧是第一世家,自进府以来,她见到的稀奇东西应接不暇,光是从府门口走到丫鬟集中休息的屋子,就感觉比从村门口走到家里还远。
她越发觉得自己签了卖身契是正确的。
婆子把房间里的女孩都拽起来,吕排歌也清醒了,跟在其她人后面匆匆用水池漱了口水,听到大家都在低声抱怨这婆子来得太早,这个时间点小姐怎么可能醒。
吕排歌深以为然,排着队领到自己的衣服,换上了姚府下人的布衣。
尽管说是粗布,可穿在吕排歌身上,她还是觉得比自己以前的衣服都要舒服百倍。
连下人都穿这么好的布料,主子得穿云织成的衣裳吧。
吕排歌心中感叹着,又听婆子说每个人的手臂上绣着的姚府家纹,婆子说那叫蒜泥。
真有意思,大户人家怎么会用蒜泥做家纹呢?更何况这图案看起来,应当是只凶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