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雨浑然不觉:“我和你说,这名伶可是我娘好不容易请来唱一曲的,花了好多钱,只肯唱这一首,你给我好好听着!”
吕排歌一默,福至心灵:“你听得懂?”
果然,杨清雨像是为了掩盖心虚般地抬起头道:“怎、怎么不懂?”
吕排歌没有再问下去:“好,我信你。”
杨清雨得意洋洋地挑眉,嘴角笑得快要飞起来了:“那你可得给我好好听着,别让我娘的银子打了水漂。”
“好,我好好听着。”
吕排歌温顺地答应下,心中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就好像她本不该是这样的反应,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但又同时庆幸,本该这样。
——不然的话,就会错过很重要的事。
这地方在不断地重复,名伶说只唱一首曲子,果真就只唱一首,只是在不断地唱同一首罢了。
她不能被困在这里,她得出去,她有想做的事。
——可她想做什么呢?
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毙,不管她到底想做什么,先跳出这个循环总是优解。
这里没有她想知道的东西,否则看到了总会想起的。
说做就做,吕排歌环视着观察了一下周围的人,开始在座位上大幅度地手舞足蹈,试图观察那些人的反应。
哪怕是身边的杨清雨都对她的举动毫无反应,她心下稍定,便直接站起身打算离开。
但她屁股刚离开椅子,周围人蓦地都看过来,前排几人脖子弯折出不可思议的角度,视线阴冷而黏稠,瞳孔深黑而无光,像是一条条毒蛇缠上她的脖颈。
她的头皮一阵发麻,刺骨冷意顺着这股麻劲沿着她的脊髓蔓延,一股无来由吸力用力地拽住她的双腿,似乎想让她坐回去。
呼吸间变得滞黏,好像被投入一汪深湖,一瞬间有大量冷水涌入鼻腔,刺得她胸腔火辣,无论如何挣扎也无法浮出水面。
她试着驱动肢体,却像被姚听「绑架」那天鬼压床一般,动作陷入空前迟钝,每动一下,都好像有千钧雷电从头到尾过了一遍。
吕排歌咬着牙,使出浑身的力气,抬在空中的手开始剧烈颤抖,手腕被电得几乎失去知觉,却没有移动分毫。
她感受到身后传来阵阵吐息,看到眼前几人的脖子逐渐对着她伸长、伸长、伸长……
在距离她脸颊只有几寸时,不约而同张开一张血盆大口,那嘴大得能一口咬下吕排歌的头颅。
她能闻到自口中传出的腥臭气息,几乎能从她们的喉中看到胃。
吕排歌瞳孔瞬缩,身体忽然失力往后倒下。
坐回椅子上那一刻,她猛然从那种黏滞的状态中挣脱出来,而眼前那些血盆大口也在眨眼间消失,周围仍然是安静看戏的观众。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眸光无意识地飘开,再一次与台上的名伶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