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的意思是,我那时候没有说你戴着它很漂亮不是本意,它很适合你。”
“你对我太好了,对岁岁也是。”
沈翌听出她话语中的推辞,“就当是生日礼物吧。”
“我的生日在十月。”
“我知道,那时候我肯定也没办法陪着你。”沈翌苦笑了一声,他将剩下的烟头放在烟灰缸里拧灭,“清旖,如果你不高兴,不要勉强自己。”
“我很想拉着你走,但是很抱歉我什么也做不了,对不起。”沈翌说。
“我会好好考虑的,谢谢你。”徐清旖抹了抹眼睛里掉出来的一点泪,“那天你说我说过希望你和许小姐在一起,你还记得那是什么时候吗?”
“记得。你婚礼的前一天,威灵顿拱门下面。”他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自己为了不参加婚礼,撒了一个劣质又满是漏洞的谎言,这么多年过去了,知道真相的竟然还是只有他自己。
“我还记得,你说我们两个只要有一个幸福就好了。”徐清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所以当我妈妈提起许小姐我就想起了这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开心。”
沈翌感受到心中一阵痛,他几乎要将自己近二十年的感情说出来,却听见徐清旖说:“我不会和李安离婚的,他是岁岁的父亲,我希望岁岁可以在一个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我们还是好朋友,对吧?”徐清旖问。
孟晨取完餐回来,推开门看见沈翌一副很疲惫的样子,他的眼下一片青紫,垂着眼,嘴角扯出一个很轻的弧度,声音很轻,“当然。”
好时光
李安刚从英国回来,在门口看见鞋子时他还在玄关犹豫了一会儿,然后才埋着头走进屋子里。
徐清旖正在厨房做饭,看见他回来之后,去饮水机边给他接了一杯水,“你去了哪里?”
“我回了伦敦。”李安低着头没和她对视,“岁岁呢?”
“生病了,在睡觉。”
“旖,那天我不是故意的……”徐清旖打断他的话,她说:“不要说了,李安。我在想,我们之间或许需要好好谈谈。”
“我不离婚。”李安急忙道:“我父亲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他握着徐清旖的手,“我父亲让我们找个时间带着岁岁回去一趟,我们的生活已经开始变好了,真的。”
徐清旖看着他于心不忍,“好,我信你一次。”
之后的日子,李安似乎真的慢慢变好了起来。他会在早起工作的时候为徐清旖和岁岁做好早饭,会在每天下班后准时回家,会在晚饭后带着妻子和小孩去楼下的小区里散步。
天气渐渐回暖,黄昏下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一切都好像在变好。
五月中旬,徐清旖一直合作的出版社即将进行改版,他们将会推出一种期刊杂志,其中有一个固定的单元是有关西方文学的,想要和徐清旖进行长期合作。
收到消息时徐清旖十分高兴,她想要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喜悦,才发现自己结婚后好像几乎与所有的朋友失去了联系。徐清旖叹了一口气,在床头柜里翻了翻,找到了曾经留下的林知一的电话。
她和知一见面已经是几年前自己刚生下岁岁的时候了,现在她和肖珩一起搬去了上海。徐清旖把那串号码看了两遍,还是没忍住拨了过去。
林知一在电话里很感慨,说以为徐清旖已经将她遗忘。
“抱歉,知一,我……”
“不过你能联络我,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林知一说:“我现在在出差,否则肖珩也能和你说几句话。”
“我也很想他,你们我都很想念。”
“我们前段时间还聊起你,他一定也很想你。清旖,你现在过得好吗?”
“我还在黎江,之前一直在做一个报刊的翻译工作,不过今天收到了消息,说不定可以谈下来一个杂志的固定单元。”
“那太好了!”林知一说:“是在哪里?”
“工作我可以留在黎江,不过我这几天要去他们出版社一趟,在长沙。”
“那太巧了,我现在就在长沙出差,你过来我们可以住在同一家酒店。”
徐清旖说:“我明天就去订票,你在那里待几天?”
“还要一段时间,我现在换了个部门,你知道的,我不可能再和肖珩一起工作。”
徐清旖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和李安说起这件事,李安也很替他开心,他从纸抽里取出一张纸替岁岁擦了擦嘴,“你和肖总他们还在联系吗?”
“今天刚联系上的,怎么了吗?”
“没事。”李安吃了一口菜,“我就是很奇怪,以为你没和他们联系了。”
徐清旖想起来今天和林知一通电话的最后,聊起来自己这些年来几乎封闭的婚姻生活,林知一对她说:“清旖,我和肖珩都不希望你因为谁而忘记了自己。”
她当然听得明白,这些年自己已经习惯了李安的掌控,不知不觉间失去了原有的朋友和工作,如果不是还有父母和岁岁,自己真的就如李安所说只剩下他一个人,想到这里她竟然觉得有些难言的恐惧。
“如果过两天我走了,你自己在家可以带好岁岁吗?”徐清旖问他。
李安笑了笑,一只手托着腮,“当然啦,旖,这段时间我跟着你学了很多了,我现在也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了。”
2002年二月份新年前夕,李安与徐清旖起争执的那天,离开后他气冲冲地来到楼下买了包烟,坐在小区的长椅上抽完了半袋。
他想起来很早的时候有一次遇见沈翌给徐清旖送东西,那个男人那时和现在完全不一样,想了半天他发现自己的词汇太过匮乏,竟然说不出一个准确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