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匹受惊果然不是意外,莱纳德脱口骂了句脏话,右手一空,以利亚竟从他掌心滑脱了,对方骂娘的声音比他还大,因为那破裙子好死不死居然被长矛给钉住了。
两人脏话连篇、挣扎起身的当口,饱受摧残的车厢吃了长矛最后一击,终于彻底散架,莱纳德在失去重心的剎那拼命一挥手,竟然抓住了长矛,紧接着左膝跪地,不知是碎石还是木片顿时扎进了肉里,他顾不上疼痛,双手握住长矛用力往外拔,顺势一挥,重重砸在一个铠甲士兵的脑袋上。
铠甲士兵稀里哗啦地倒了下去,但围上来的士兵可不止这一个,莱纳德还没来得及站起来,便听脑后一阵令人悚然的风声,以利亚在某个不远的地方大叫:“小心后边!”
莱纳德拼命往前一闪,躲过了后脑勺上致命一击,但对方反应也不慢,长矛改刺为砸,重重落在他后背上,莱纳德只觉得眼前一黑,霎时间,耳朵里回荡的尽是嗡嗡声,手中长矛在地上用力一拄,这才没摔个狗啃泥。
长矛兵乘胜追击,又抄起家伙朝他兜头猛砸,这回莱纳德早有准备,小幅度向外一闪,长矛擦着他的肩膀扎进了地里,趁长矛兵忙着把武器从土里拔出来的几秒钟,他也不客气,挺起长矛用力送进对方开门迎客的胸口。
“咯噔”一声,长矛卡在了铠甲缝隙里,莱纳德可不打算重蹈对方的覆辙,撒手丢下长矛,就地一滚,借着长矛兵的尸体作掩护,躲过了一记大刀横砍。
如果只是为了偷袭两个手无寸铁的马车乘客,这群刺客准备得也太过隆重了。
“慢着!这是个误会!”莱纳德大吼一声,希望缓兵之计能派上用场,但铠甲兵“唰唰唰”连劈三刀作为回答,莱纳德也只好拼了,一脚前蹬,把挡在身前的尸体踹向对面的大刀兵,人也顺势扑了过去,准确预判对方的躲避点,干脆利落的一记飞膝扑杀,砸得大刀兵满脸开花。
莱纳德自己也够受的,他膝盖上还楔着木板碎片没拔出来,这一击算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落地踉跄几步才站稳,紧跟着便被另一个斗牛士似的大兵怒吼着拦腰扑倒。
对面,以利亚也没闲着,他的头发都快被火烧着了,莱纳德拔出长矛后,他总算得脱禁锢,在地上连打几个滚,才把身上着火的地方压灭。
铠甲兵一开始没把这个瘦小的女人当做威胁,都在朝莱纳德冲锋,以利亚趁敌人不备,反关节擒拿缴下一个铠甲兵手里的大刀,向上一送,精准地穿过铠甲缝隙扎进了对方的脖颈。
等到傻大兵们意识到这个女人也许瘦小却绝非善茬,以利亚手中长刀又送另一个铠甲兵上了西天。
接下来可就不好对付了,以利亚喘着粗气,耳朵里尽是血液在太阳穴附近鼓噪的“砰砰”声,莱纳德正在另一边大呼“误会”,要不是情势危急,以利亚几乎要笑出声来,他十分清楚正面迎敌胜算不大,但至少能多给莱纳德争取一些时间,这家伙的格斗技巧实在还有待提高。
以利亚握紧长刀,竖在身前,对面的铠甲兵早已收起轻蔑神色,长刀横举,压着脚步朝他逼过来。
双方相隔几步时,铠甲兵蓦地吶喊一声向前猛冲,同时举刀力劈,以利亚不敢跟他较劲,向一旁躲开,但对方招式竟没用老,紧跟着转劈为削,雪亮刀锋追着他面门砍去,千钧一发之际,以利亚改反手握刀,曲起右臂挡在身前,勉强接下这凶狠一击。
两刀相撞,“当”地一声溅起火星来,以利亚虎口一阵剧痛,长刀拿捏不住,登时脱手飞出,要不是他及时低头,怕不是会被飞刀当场开瓢。
“别动!”敌人的长刀乘胜前送,却没下杀手,只是顶在以利亚脖子上,恶狠狠道,“再动一下就要你的命!”
看来敌人并不是要致他们于死地了,以利亚举起双手时心念电转,这也意味着还有回旋空间。
“喂!你!再反抗我就杀了这个女人!”长刀兵一把揪住以利亚的头发把他锁在自己身前,朝莱纳德怒吼道。
莱纳德正被三个人左右夹击,好不狼狈,听到大刀兵的吼声,动作一慢,立刻被身后的大兵抓住空挡,结结实实朝他后脑勺来了一棍,莱纳德向前一扑,跟麻袋似的倒在了地上,后脑勺像是被塞进了一口钟似的发出悠长的嗡鸣和无数沉甸甸的颤音,有那么几秒钟,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起来。
“别动他!”一个女人的声音刺破混沌,莱纳德抽搐着清醒过来,慢半拍地想起来那是以利亚的声音,没错,他们陷在了诡异的游戏世界里,以利亚还变成女孩儿了,哈,放眼宇宙简直再没有比这更滑稽的事儿。
一只手蛮横地把他从地上拖起来,莱纳德没挣扎,忍着晕眩站起身来,打转的白雾终于从眼前散去,他先看到了以利亚,那身白裙子算是彻底毁了,裙摆被扯得乱七八糟,又是泥又是血,领口和腰间还有火燎的痕迹,好一副落难少女的模样。
不过以利亚的人看上去还不算太糟糕,尽管他两只手臂落在一左一右两名铠甲士兵手里,脖子里还架着一把刀,但站得还算稳,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脸担忧神色。
“我没事,放心。”莱纳德舔了舔嘴唇,鼻子和嘴巴里都是热烘烘的铁锈味,嘴唇更是干得好像腌透的咸鱼,那一棍差点送他去见约翰·肯尼迪,不管是谁砸的,他都发誓要叫他好看。
“别嘴硬!”一个佩刀的士兵倒转刀柄不轻不重地砸了他后脑勺一下,莱纳德踉跄着往前冲了几步卸去力道,膝盖一软,差点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