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在对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执着要一个最终答案。
她沉默地用手帕将裴雁来手上的伤口包住,他身上的伤很多,手上的尤其重,可她却只有一条手帕。
秦虹垂着头,从她的角度能够看到,有一双手在用白色的手帕将那滴落的红色鲜血接住,血迹将手帕瞬间浸染成鲜红,可也像是为他接住安稳幸福富足的下半生。
“你走吧,跟他们走。”秦虹这样说。
徐雁来的两只手缓缓攥紧,手上的伤势因为他的动作更扩大了几分,他沉声再问了一遍,“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秦虹似乎笑了一下,但嗓音暗哑,让人听不太清。
“你是我偷的,我当时生的是女儿,我不想要女儿,谁要生女儿,刚好有人生了儿子,我就偷了回来。”
她说完抬起头,脸上是一丝异样的扭曲,恰好和裴月还的眼睛撞上。
下意识地,裴月还躲在了徐雁来身后。
秦虹看见了她的动作,但没有在意,她盯着徐雁来,这个她养了十七年的儿子。对他说:“你亲生父母很有钱,他们找过来了,跟他们回去,我跟你,这里所有人跟你,都没有一点关系。”
她说:“回去做你的大少爷。”
“我不是你亲妈。”
徐雁来的身体晃了一下,但双腿仍定在原地,他看着秦虹,企图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但那张脸上除了麻木再无其他。
“为什么?”徐雁来又问了一句。
为什么要把他偷回来为什么把他偷回来却不好好对他?为什么现在又能够随随便便地把他还回去?
她将这件事情说的如此随意,好似自己完全是一个没有任何份量的工具。
她随意主宰自己的命运,用完了,就扔了。
工具变成废品,徐雁来就此被抛弃。
秦虹想了想,对他说:“不为什么,非要问为什么,那就只能怪你命不好。”
裴千廷和莫眠两人站在这栋破旧的屋子外,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少年。
莫眠用力擦掉脸上的眼泪,走上前握住他的手,笑着说:“我们回家。”
那个正午,阳光耀眼地似乎要烫化地面,徐雁来坐在回家的车上,身旁是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生父母,身后是不属于他的十七年的腐朽岁月。
而前方的终点,是迟到多年的,原属于他命运的既定归巢。
徐露言迷茫地看着哥哥跟那些人离开,又惶惑地站在门口看着哥哥上了车,最后等汽车越来越远,她才像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跌跌撞撞地跟在汽车后面跑了起来。
她只是跑,单纯地跑,没有喊徐雁来的名字,她喊不出来,好像嗓子眼里忽然破了个洞,很大的洞,所有焦急的不安的声音从心里升起,不等抵达唇舌,就顺着嗓子眼里的破洞滑了出去。
徐雁来坐在后座,周身冷漠地像浸泡在了一堆寒冰里,眼神阴郁如一潭死水,他没有回头。
于是,他不知道身后有人在追逐挽留,更没有看到,在他离开后不久,有警察过来带走了秦虹和徐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