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闲在旁边看着姜贵的狼狈模样,忍耐着周围的臭气,不由得想起一些年幼时的旧事。
他以为自己已经遗忘了,但其实只是被埋了下去,随时可以被翻找出来。
姜闲记事很早,甚至能记有三岁时的零碎记忆,四五岁时记忆就较为连贯。
因此,他娘当年如何在贾金燕手里艰难讨生活,都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印在脑中。
更别说姜贵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都还能回想当时身体的反应。
姜贵虽比姜闲小半岁,但姜闲先天体弱多病,平日别说想吃好,能吃饱都是他娘忍着饿给他省一口,因此体格和墩实的姜贵完全没法比。在他娘偶尔顾不过来的时候,姜闲就成了姜贵的玩具。
三岁那年有一次,姜贵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拿树枝抽姜闲玩。姜闲只能尽量抱着头保护眼睛,手上、腿上、身上、乃至脸上,不知被抽出多少血道子。
后来姜贵被姜德狠骂了一顿。因为姜闲身上的伤太明显,偏巧被来家作客的同僚瞧去,让姜德感觉很丢脸。
那以后,姜贵学会了不在姜闲身上留痕迹的玩法。什么泼水扔土都不值一提,衣服蒙头到差点窒息的情况都好几次。
姜闲现在都能想起来,那种喘不上气、胸腔灼辣到脑子一片空白的感受。
三四五岁那三年留下的记忆,全是一场又一场噩梦。
因此,当姜德要把他们母子送回华泽时,他们甚至是欣喜的。回去哪怕再苦,也比待在姜贵母子手下提心吊胆地求活强。
幸好,上天还算眷顾姜闲,让他遇到了他师父……
突然一串咳嗽声,将沉浸于回忆的姜闲拉回当下。
姜贵咳得脸红脖子粗,甚至胸膛都震离了床面。
姜闲冷眼看着,唇角甚至扬起一个弧度。
刘山把那半张饼喂完,再转头看姜闲的指示。
姜闲抬起手,手背对着他摆了摆。
刘山便解下后背小包袱放在桌上,随后转身离开地窖。
姜贵大概是听到了离去的脚步声,又察觉光没灭,嘴也没被堵,发出一道奇怪的惊讶声。
姜闲开口,用一种苍老的声音说:“姜贵。”
姜贵猛然一愣,随即甚至抢着说话:“你是谁?和上次那人是一伙的吗?到底为什么一再抓我?”
姜闲自然没搭理这些事,继续说:“端王是怎么篡位的,仔细说一说。”
姜贵就像瞬间被人扼住喉咙,所有声音都卡在了咙间。
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再开口:“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端王篡位……为什么问我……”
姜闲:“你知道。你入了端王府,成为最受宠的男宠,端王还向皇帝请旨要娶你为王妃。不过很可惜,最后他给你的,只是一杯毒酒。”
随着姜闲的每一句话,姜贵的身体就多颤抖一分,到最后甚至带得床都在颤。
姜闲:“说吧,端王是怎么篡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