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仆两人一路走到厅堂后,以姜闲的耳力,已经能听到里面的交谈声。
两人寻了个隐蔽此的地方站住,姜闲对云雁使个眼色,云雁会意,退开一些向四周张望,帮着看有没有人过来。
姜闲凝神细听。
可能解释自己不便出去的原因先前已经说过,现在听上去都是没什么意义的客套话。
姜闲听了一会儿,正犹豫着要不要回去,突然听见有仆人进客厅禀报:“郎主,端王来访。”
听得出来,姜德和那位高员外郎都很吃惊。但端王都来了,他们只能起身出去迎,在场的姜贵自然也是一同。
姜闲露出个微妙的神色——按着那个梦里的书中内容,现在还没到端王见到自己的时候。难道是因为他昨日出了门,就那么巧给端王看见了?
另外,姜贵这一世就想避开端王。可他刚才主动去见静宁长公主的媒人,却撞到端王来府,还避不开。也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后悔刚才的举动。
前方吵嘈了好一会儿,加入一道青年的声音,应该就是端王了。
主客重新入座,端王开口说:“姜侍郎,孤刚听说了你马上要升工部尚书的消息。恭喜啊。”
姜德自然连声应谢。
姜闲这才知道,看来姜德用自己去换的,就是这个尚书之位。
端王话锋一转,第二句就直接进了正题:“前几日,我让人在城外找个贼人,这事姜侍郎该知道的吧。”
姜德估计还想不到他话中的意思,犹豫着回:“略有耳闻……”
端王:“碰巧,遇到了进京的姜大公子。他们回来说与孤,孤就想来见见这位大公子。”
这话一出,厅中就突然安静下来。
姜闲都能想象出里面的气氛。
端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京城里可以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这么一句话,姜德和高员外郎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的意思。
姜德声音中明显着急得语无伦次:“这个……下官是接了犬子进京……犬子身体不太好,进京来调养……”
端王的声音里带着轻笑地刻意重复:“‘身体不好’。”
姜德声音更虚:“是是是……他赶路多日,累着了,现在还起不得身,正、正是因此,犬子现在躺在床上见不了客……”
他甚至开始口不择言:“就连高员外郎来访,下官也只能让次子相陪待客,实在是长子起不了身……”
端王声音里带上点好奇:“这位是二公子?怎么一直低着头呢。”
姜贵紧张的声音跟着响起:“端王殿下威严太盛,小子不敢直视……”
片刻之后,端王声音里有点索然无味,又对姜德说:“你大儿子既然来京将养,孤府上有好大夫,孤唤人过来给他看看。”
姜德大惊:“不不不……不敢劳烦殿下为犬子操心……”
高员外郎忍不住插话道:“端王殿下,我就是来给姜侍郎介绍大夫的。我们这边已经谈好了,就先让我介绍的大夫为大公子看诊吧。”
端王轻哼一声:“看病哪还有嫌大夫多的。何况,你介绍的大夫也没在这里,孤的人可是立刻能叫来。”
高员外郎明显并不怵端王,只不卑不亢地回:“有本事的大夫事多,自然不是随叫随到。华大夫那边还有病人,我与他约了明日,他忙完也就过来了。”
一声“华大夫”出口,连端王都没立刻接话,可见这位大夫在京里应该名声很大。
姜闲一边仔细听着,一边有点诧异——感觉静宁长公主那边和端王之间关系不怎么样。不过,静宁的表弟敢于硬顶一个王,也能看得出来,长公主一方并不比端王弱势。
有了高员外郎的插手,最终姜德还是顶住了端王的压力。
端王后面的声音虽然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到气愤的程度。大概也是看透了姜德,知道只要避开长公主的人,还是可以拿捏住他。
于是端王没有过多纠缠,起身离开。
他走之后,高员外郎也告辞离去。
姜闲趁着前方送客,带着云雁悄无声息地回小院。
高员外郎离开姜家后没有回家,而是径自去了长公主府。
他刚被领进花厅,荣家三人也进到厅中。
双方熟悉,静宁连招呼都省去了,直接问:“如何,见到姜闲了吗?”
事实上,在她的预想中,这其实就是招呼语——她完全没想过会见不到人。
但高员外郎摇了摇头:“说是一路车马疲劳,累得还起不来床。”
荣家三人都吃了一惊。
荣少锦回想一下前几日见到的姜闲,心中更是奇怪——虽然看着是有些体弱,但也不至于到累得起不来床的地步吧。
但,还有更让他们吃惊的。
高员外郎紧接着说:“也幸好是人没出来。刚才端王也去了姜家,直接说要见姜大公子。”
接着就把武敏吉去姜家的事仔细说了一遍,听得荣家三人纷纷皱起眉。
静宁冷哼一声:“陛下真是把武敏吉那小子宠得无法无天了!那日我请陛下赐婚,可是在他面前说的,他明明知道,还要横插一杠子!”
高员外郎轻叹口气:“表姊,你们还是赶紧下定,免得夜长梦多。端王那个脾气,经常行事不管不顾的。”
静宁却犹豫地看向荣少锦:“没见着人,我总担心泽华县那边的消息不准确……请了圣旨可就改不了人了,要是找来个不顺眼或者不省心的,大小也是个麻烦……”
荣长生提议:“刚才不是说介绍华大夫去诊病,不如这就让少锦走一趟,劳烦他老人家今晚去一回姜家。诊病总能见得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