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海森……!”黑崎华月蓦地折身望向那个方向,忐忑不安已溢于言表。
“艾尔海森?是叫这个名字啊。”虚夜宫的主宰者淡淡重复着第五十刃的真名,不惊讶,亦无愤怒,评价里还多了几分对少女和提瓦特来客奉上剧目的敬意,“尤为精彩的谢幕。”
“好了,”余兴的好戏落幕,他拍拍手唤回人类少女的注意,“剧目结束,华月是不是也该跟我回去了?”
“……”
没有回答,因为黑崎华月浑身写满了抗拒。
那种拒绝一切的外斥力充塞了空间,凝重地仿佛连呼吸也会跟着一起发紧。
沉郁到窒息的千钧一发来临前,她的态度忽然出乎男人意料地松弛下来。
黑崎华月转过身,面对这个至始自终显得从容不迫的男人。
“‘我能跨越神明定下的界限,抵达没有任何人达到过的地方。’你一直想证明的就是这种可能性吧,蓝染惣右介?”
那一霎,蓝染惣右介看清了少女眼中斑驳陆离恍若星辰流光的色泽。
——【深渊】在质问。
“那么在如愿抵达了法则的尽头之后,你还会有想要完成的事吗?”
时值黑崎华月还绕着虚夜宫兜兜转转之际。
人影步幅均匀,不慌不乱地迈近崩玉之间,一面抬手把小巧的装置佩在耳朵上。青翠的纹样闪了闪,几秒后固定成单叶的形状。
脚步停在房间口,他似乎用绿叶形的装置进行了些操作,然后才推开崩玉之间的门,快速闪了进去。
托顶头上司喜欢极简风设计的福,房间空旷地一目了然。站在门内侧,让绿叶装置将房间全程扫描完毕,他眯了下眼,径直走到墙边,手指打出一串指令。
指令生效,房间中央慢慢升起了一个圆柱,并随之层层展开,其中心毋庸置疑就是蓝染惣右介曾使用过的崩玉。
摆放崩玉的圆柱看似全无防备,他还是小心地又进行了一轮扫描,确认没有陷阱后才直接靠近。
顺利拿起崩玉,下一步就是返身离开。
“阿格拉,你在这里做什么?”
碧色眼瞳的破面双手插兜,挡住了出门的路。
黑发赤瞳的破面举着崩玉顿了顿,斜过视角,“蓝染大人要使用崩玉,让我过来取。”
“哦?我怎么不知道。”轻飘飘的疑问里,第四十刃缓慢走进房间,“蓝染大人倒是有说过,未经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崩玉之间。”
他在阿格拉不远不近的位置停了下来,是个进可攻退可守的距离,“你已经背叛蓝染大人了吗?为了那个人类小鬼。”
端详乌鲁奇奥拉半晌,阿格拉忽而叹了口气,“你说我背叛了蓝染,可是他将手伸向了【深渊】,那是人类不该触碰的禁区。”
按耐不住的愤懑逐渐攀上他的脸,“他背叛的是神明!我无法接受他的所作所为!”
乌鲁奇奥拉静静听完第五十刃的控诉,闭了闭眼,“是吗,对我等破面而言,蓝染大人等同于神明,因此我无法理解你的话。”
“但你的行动已经证实了你的背叛,你将不再是我等的同胞。”
“事到如今,只要我带走崩玉,蓝染就不可能创生出王健,他的行动注定会失败。”
“还不明白吗?”乌鲁奇奥拉一如既往地语气平淡,“你怎么能肯定自己手中的,就是崩玉呢?”
接收到破面话中的含义,阿格拉猛然低头。手中的崩玉褪去光华,变成普通的石头。
“……蓝·染·惣·右·介!”
深感被愚弄,他咬紧牙,握拳一把捏碎了手中虚假的崩玉,喊出自被召唤就从未使用的解放语,“【显象缚结,天隼!】”
灵压驱动白色骨质开始在他身上凝聚。面部覆起尖嘴的鸟骨,身后单片羽翼延伸分裂,仅是须臾就生出壮阔狰狞的骨翅。
然而下一刻——
“呃啊——!!!”
与非人的变形几乎同时,刚成型的白骨大片大片簌簌掉落。鹰隼的破面因剧痛止不住发出急促的喘息,也被迫停下了归刃。
当白骨落尽,灰绿短发、青红瞳膜的人类终于露出真容。
“……为……什么……”
真正的破面俯视着跪倒在地的他,“你虚化的力量是蓝染大人给予的,而现在,他收回了这份恩赐。你后悔吗?”
人类以竭尽全力掷出的裁叶萃光作为回应。被乌鲁奇奥拉侧身避过的华丽兵器切入地面,在主人陷入昏迷的同一刻消散无形。
不战而屈人之兵,他本应喜悦。事实上他却毫无实感。
因为虚是无心之物吗?
因为只有划开胸口、打爆头颅、捏碎骨骼,才能知晓人的真正想法吗?
阿格拉曾这样告诉他,“人性本就是不平的基石,你该庆幸你们略过了贪婪与拉扯的过程,直接获得了最合乎逻辑的结果。”
所以,阿格拉,对你而言,“同胞”是虚假而无用的存在吗?
乌鲁奇奥拉无言地拖起濒死的前破面,离开崩玉之间。
刚从黑崎华月的房间走出,靠在一旁的市丸银就迎了上来。
蓝染惣右介莫名感觉有点头疼,也就没有克制语气中的冷厉,“……你在想什么。”
“我还什么都没说哟蓝染队长~况且两次打晕小华月的人不是您吗~我只是来汇报下乌鲁奇奥拉的情况~他确实阻止了艾尔海森带走崩玉,不过自己好像也失踪了的样子。”浪还是要浪的,就是不能浪得过于明显,最起码不能把幸灾乐祸的心态摆到明面上——虚圈副官非常没有自知之明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