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无命放肆地大笑着,借着阵阵翻腾火浪,急速向上掠去。
手中的刀舞得只见残影。
他将袭向她的土石尽数切成了碎屑,时不时把刀锋刺入石壁,借力再度掠起。
约摸一炷香的功夫之后,桑远远看到了头顶上方缀着亮星的天幕。
轰隆声已传至地面,因为爆点极深,是以平地上的人无法意识到是祭坑下出了事情,只以为是地动。
但等到火浪翻出来,便再也无法掩人耳目了。
“所以需要潇湘馆主来吸引住韩少陵的注意力,以免他有精力四处探查,发现这里有异,堵住了我们。”
剧烈的爆炸声中,桑远远的声音细若蚊蚋。
幽无命见她嘴唇微动,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却知道她一定在表扬他厉害。
他啄了下她的额头,抿住了唇角笑意。
下一秒,他从祭坑中掠出,顺手把前来此处探查的两个侍卫扔了进去,然后急速掠向一旁,翻越一堵宫墙。
地面摇晃得厉害,阵阵闷雷声从地心传来,仿佛地龙在发怒。
这般时候,更是无人还有心思留意周遭。
幽无命带着桑远远,很快就重新登上了奉天高台。
从这里望下去,整个王城一览无余。
桑远远看到韩少陵与一众王族都站在了设宴大殿外的宽阔庭院里避震,地上躺了个身穿官员服饰的人,胸口一整片血渍,以潇湘馆主为首的贝壳女们摇摇晃晃地立在一旁,看来刺杀行动非常成功。
祭坑那边,已有火光冲天而出。用不了多久,韩少陵就会收到消息。
该走了。
“再飞一回。”
幽无命微笑道。
她揽住他的脖颈,他张开了双翼,一掠而下。
圆月正好背在他身后,翼翅上,火光若隐若现,像是月盘上燃起的星火。他揽着她的腰背,微眯着狭长的眼,薄唇抿起,这一刻,当真是天高地阔,任凭驰骋。
“幽无命。”
“嗯?”
“没什么。”
“嗯。”
他漫不经心地勾了下唇,“我也喜欢你。”
桑远远:“……”好像忽然被撩到了。
很快,他就降在了王城外的巷道里。
短命已等得不耐烦了。
它动了动湿漉漉的黑鼻子,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住了幽无命的靴子和裤腿,明明白白地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它们沾到了冥魔血。
出城十分顺利。
韩、幽二州接壤,彼此都向对方的都城安插了不少等闲不会动用的暗棋。到了城门口,一名品阶不低的守城将领替幽无命打开了城门下方的小门,短命一骑绝尘,离开了韩都。
“回宫带上我的刀,然后到冀州,收下皇甫俊送来的大礼。”
幽无命道。
桑远远奇道:“这么快便来了么?”
“嗯,”幽无命懒洋洋地应道,“昨日便已越过秦州境,在西临关佯攻了两天了,要帮冀州王夺回王都。”
二人相视一笑。
皇甫家与冀家是亲戚——其实这云境十八州,随意拉出两州王族来,往上追溯几代,都是沾亲带故的。简单地说,拉关系的时候认亲戚,打仗的时候不认亲戚就对了。
冀都被幽州攻下之后,冀州王便向皇甫俊求援,皇甫俊让皇甫雄领了兵,经屠、晋、秦三州,远道抵达冀州。
长途行军,自然带不了什么重军备。
皇甫雄攻了几日,攻不下西临关,便让冀州王向秦州购了一批军备,自秦州运往冀都。
这一批装备,便是皇甫家故意向幽无命送的‘礼’。
谁都知道幽无命穷啊。
这样一支疯狗般的军队,若是乍富,得了一批正好足够武装他们的好装备,肯定忍不住要对天都动手。
皇甫俊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小桑果,”幽无命有些纳闷地歪着头,“在外人眼中,我幽无命,当真是个傻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