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下班后,两人加上赵厂长、产研的文柒,直奔革命根据地——两公里外的十分鲜小厨,往包厢里一坐,六菜一汤,一扎啤酒,开始当天的吹水大会。
如此这般一周之后,赵厂长老婆怀疑他有了外遇,文柒的睡眠质量有了显着改善,寻欢一杯就倒的酒量却没有一丝长进。最惨的要数严苛,他竟然长出了啤酒肚。
故而,不等到周四吃中午饭,寻欢就被严苛扔进了返程鹭岛的车子。
“哎呀,让我吃完中午饭再走啊。”寻欢努力冲出车厢。
“你想得美。我这个东道主都被你吃穷了。师傅,麻烦您,开快点儿。”严苛怎么会给他机会,边抵住车门,边咧着笑催促师傅启动。如愿以偿后,还兴高采烈地搓搓手,全身上下每块儿骨头,都洋溢着送走灾星的喜悦。
“我一定会回来的!”寻欢的脑袋挤出车窗,声音随着扬尘而去的车子越飘越远。
于是乎,午餐被迫在高速休息区解决。饭后一上车就犯困,睡得正香的时候,他接到了好景的电话。
“寻欢,你回来了吗?”
“还没。最近超忙。”寻欢说起谎来,连草稿都不打。
“可是生日party的好多细节,我想跟你商量啊。”好景委屈吧啦的。
“周末,我们逐条核对,行不?人格保证,不耽误的。”寻欢拍拍胸脯。
“那我信你。周日早上10点,不见不散。”
“不见不散。”寻欢挂断电话,长出一口气。他有点儿怀疑,当初到底是怎么脑子抽风,答应帮好景筹办生日宴的呢?
此时,车子已经出了高速,即将驶进隧道。阳光很快被抛离脑后,取而代之的隧道内刺眼的顶灯。
首谈崩了
极光的陶正,真不是玩意。
明明已经来了,却非常没有诚意地从半价开始砍,让云天觉得这人不是来谈判的负责人,更像是挎着菜篮子来摊位前砍价的大妈。
这位大妈张口闭口说的都是,诸如冠冕堂皇如经济形势低迷,用户粘性不高,《归隐》估值虚高等没营养的屁话,实则绕来绕去,啰啰嗦嗦就一句——我们愿意买是看得起你,现在的价格,见好就收吧。我们捏死你,跟捏蚂蚁一样。
云天任由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云淡风轻地看陶大妈尽情表演。忍到中午,云天刻意举起手臂看表:“陶总,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吃饭,下午再谈。”
“那就多谢霍总款待啦。”陶大妈嘴咧得像朵花,他手下5个兵也跟着站起身来。个子最矮的陶大妈,又站在几人中间,乍看过去像极抗战时期的日本大佐跟汉奸。
午餐安排在滨海国际顶楼包厢,陶大妈一行人加上云天成远和毕晔,一共九人。考虑到是中午,没有喝酒。两队人尬聊鹭岛的风土人情、饮食文化,很快结束了会餐。
好在,没有人是认真来吃饭的。每个人都知道下午还有一场鏖战。
云天依旧在1126午休。
他头枕双臂,躺在松软的大床上,当年创建云游游戏板块的过往,如电影版闪现在眼前。
他在清大读的是软件工程。大二时老师留了个暑期作业,写一个游戏程序,无论大小,只要能正常运行就算达标。
结果敲下第一个的代码,犹如拨开了洪水的闸门,一发不可收拾。
洪流中,角色活了。
主人公巫马,一身劲装,负剑骑马,于江湖中行侠仗义,平定乱世。定情于江湖第一门派唐门长女,袭得惊世财富,却在江湖风波中永失所爱。带着幼子与众徒弟归隐山林,却引得江湖血雨腥风。
寻仇的寻仇,劫财的劫财,正所谓——归隐反引杀戮。
他每天早晨睁眼开始写,写到天黑睡觉,周而复始,写了整个暑假都没写完。又多请了一周的假,终于完成。输入一串键盘操作指令,显示屏上的像素人或亲切拉手,或聚众群殴,或开怀畅饮,或林中悲歌。
这就是《归隐》的雏形。
后来为了让更多人见到《归隐》、玩到《归隐》,云天先是在学校里找帮手,后来干脆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取名云游网络,在社会层面上到处找人。
程序的细化,动画的展现,用户的交互,每一处都凝结了他的心血和汗水。
可困难层出不穷,技术,硬件,再有就是钱。
当时来清大上学,爸爸没有送他到校,只给了17岁的他一张银行卡:“这里有50万,用作四年的学杂费。从今天开始,你要对自己负责,完成学业,学会生活。除了春节外,不要回家。”
结果,才两年学杂费和自己以前攒下的零花钱都花光了,向学校申请创业贷款额度低、批复周期还长,通过学校外联部门拉赞助也不顺利。
人生中头一次尝到了穷的滋味,也懂得想要做好一件事多么不容易。
那段时间,他暴瘦到130斤,加上到北方之后他又长高了些,整个人瘦似竹竿。
小叔白逸让他到家里吃饭,他多次回绝,怕叔叔婶婶见了要担心。
为了维系生活,他也做过一些兼职,在学校附近的酒店端盘子,发过单页、扮过人偶,做过家教。
等第一笔创业的贷款下来后,他又带着自己的小队伍撸起袖子热火朝天干了小半年,然后钱很快烧完。硬撑到大三寒假,他不想回家。
再苦再累,他也不怕,死撑着作为一个男人的坚硬脊梁,也要硬抗到底。但是,他实在没办法带着一个简陋无比的项目和一身挫败回去。
这不是他要的。他要的是荣归故里,是捧着灿烂的成果,骄傲又大声地告诉爸爸,他的儿子有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