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为你上香的……小时候,你把我从水井里拉出来的那一刻时,我就在心里许下诺言,希望等自己将来得到权势后,就重重报答你,虽说你只达到了美人的位阶,但是你在宫里的地位是超过大部分妃嫔的……】
夏忆寒在心里想着,她的视线穿过许淮,穿过大门,穿过天空,最终到达某个遥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很苍凉,屋顶破洞,阶上长满青苔,只有两个小小的女童,一个眼泪汪汪,一个手忙脚乱。
眼泪汪汪的穿着粗布衣的小女孩告诉穿着柔软绸缎手忙脚乱安慰她的另一位小女孩,说自己是被坏人推下去的,如果不是绸缎小女孩及时发现,她就淹死了。
“那你要快快长大!”绸缎小女孩极力把手张开,“长大长大,然后飞起来!你要得到很多珠宝,得到很多仆人,这样就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啦!”
“可是,要怎么得到珠宝仆人?”粗布小女孩眼泪未干,衣服湿哒哒的,仰着脸问。
“哼哼,我的方法是拿起长枪,呼啦呼啦地把敌人全部消灭,这样就可以得到军功,然后就有很多仆人和珠宝了,我将来可是要做女将军的,就像爹爹一样……你这么瘦瘦弱弱,好像也拿不起重一点的武器……要不,你进宫当妃子?”
绸缎小女孩神采飞扬,但当她打量完粗布小女孩后,一下子就泄气了。
“你也去吗?”粗布小女孩傻乎乎地问。
“哎呀,我不是说过要做女将军吗?才不要进宫当什么妃子!现在的皇帝,比我大了足足四十岁呢,做爷爷还差不多。”
绸缎小女孩抱着双臂,皱着眉头,看着粗布小女孩。
“所以我要嫁给和我爷爷一样大的人吗?”粗布小女孩啃着手指问。
“你可以不嫁呀,哎呀,我真的不知道你除了嫁人还有什么好办法。”绸缎小女孩有些泄气。
“真的没有吗?我不想嫁人,嫁人太讨厌了,要被男人呼来喝去,还要在晚上啊啊啊地叫,我娘就是这样。”粗布小女孩使劲摇头。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晚上啊啊啊地叫,绸缎小女孩无奈道:“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我也想不出什么办法,不过等我将来出名了,真的成为女将军了,我就把你调到我手下,给你配一把刀,让你上战场砍砍砍,到时候你也当一个大将军。”
“嗯嗯,那我等着了!”粗布小女孩听说可以不用嫁人,欢天喜地地说,眼眸发亮,她真的在期待着这件事。
……
【你想问后来?没有后来,她只来过我家一次,再见到她时,已经是十年后了,那时候的她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夏忆寒的表情很淡漠,但是许淮明白,其实她心里很悲伤。
【我期盼了挺久的,有一段时间,我忍受着白眼,厚着脸皮向别人打听胡雪仪的事,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成了将军,等她成了将军,我也就有好日子过了】
“你的过去……”许淮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
【我并不忌讳说我的过去,正因为我过去经历了那些事,我才长成了如今这般模样。我的过去,我的现在,我的未来,都是我的一部分】
随着她的讲述,困扰许淮许久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夏忆寒的娘本来是一位臣子家的婢女,她爹年轻时是个纨绔,有一次来那位臣子家做客时,就和她娘上床了,她娘也怀上了孩子,而那位臣子卖了夏家一个情,将她娘认作了干女儿,送到了夏府,她爹把她娘纳为妾。
而她爹此时另有新欢,只是偶尔来看一下她娘。
后来她娘生下了她,因为生出的是个女孩,她娘生子后得不到很好的照料,很快就憔悴了,不复当年美貌。
她爹因此来的次数更少了。
见她娘得不到宠爱,所以人都来踩她们母女俩一脚,年幼的夏忆寒要做很多活儿。
她娘憎恨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她心里痛苦的同时也感到了疑惑,为什么自己不是男孩?为什么自己要是男孩?
她还记得那个夜晚,在她的印象里,那是她娘去世前,她爹来的唯一一次。
她因为听了别人讲的鬼故事,害怕得睡不着,于是来找她娘,当她走近她娘的房间前,忽然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凄厉的尖叫。
心脏狂跳,害怕母亲出事,她连忙推开房门,却听见她爹暴跳如雷地对着她说:
“滚出去!滚出去!”
她娘身上只裹了一层薄薄的布料。
她不明白那是在干什么。
“爹,娘她痛……不要打她了……”她连话都说不清楚了,眼泪哗啦啦地留下来,她从母亲的眼神里看到了绝望。
后来,她被她爹扇了一巴掌,那一巴掌让她的脸肿了许久,牙齿都松动了。
她还是不明白他们那天是在干什么。
她爹说她娘很享受,为什么被打了会很享受?她被打的话只会躲在角落哭。
娘说她爹不是在打她,娘说她不痛,还说这是必须要忍受的。
可是娘看上去明明就很痛。
为什么娘要忍受这样的痛苦,娘忍受的痛苦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还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她一遍遍问自己。
再后来,她知道了那是什么,可是依旧不明白她爹说的话,为什么他自顾自地就替她娘决定了她娘的感受,为什么他永远处于强势地位,他自以为魅力无穷,以为自己对女人做的粗暴行为就是给女人施以恩惠,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靠,出生啊,出生啊……”许淮忍不住爆粗口,“你爹真是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