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炎猛然抬头,低声道:
“父汗……”
掖擎掠过身形凝滞在侧的叱炎,继续道:
“河漠部位于楞格河以南,几乎坐拥整片楞格河下流的肥沃平原,水草丰美,羊肥马壮。今冬大寒,各部皆有冻害受损。唯独河漠部,仗着得天得厚的位置,不曾受寒冻,势力更胜从前。他们此次愿送千匹牛羊为嫁妆。如此宝地,一般人可是求都求不来的。你明白吗?”
叱炎压下心中惊异,沉心静气地问道:
“父汗,为何如此突然?”
掖擎哼笑一声,眉目凝成一道沟壑,幽幽道:
“你在鹿茸大会出尽了风头,我的其他儿子都被你比了下去。你可知,是拔野古最宠爱的小女儿在会上属意于你,指名要嫁予你。”
叱炎一怔,细细揣度话中之意,思量之下,向掖擎再拜道:
“那父汗如何看?儿臣全凭父汗作主。”
掖擎不经意地望了眼前高壮的男子一眼,缓缓道:
“漠河部势力强劲,雄踞漠南,实为我心腹大患。拔野古此次招亲,倒不失为一个契机……”
听可汗如此说,叱炎心中终于了然,他兀然抬眸,目光狠厉,应道:
“父汗要儿臣前去求娶河漠部郡主,意在吞并,而非联姻。儿臣麾下兵马可乔装混入迎亲队伍,婚礼之际,一举为父汗拿下河漠部。”
掖擎本是阴沉的面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深陷的双目露出一丝阴鸷,道:
“好小子,不愧是我少把手教出来的野狼崽。”
他拍了拍叱炎的肩膀,又道:
“只不过,要委屈你娶那娇蛮的河漠郡主。那姑娘,可是漠南草原上出了名的美人,更是河漠王拔野古的掌上明珠,与我儿相配,也不算太差劲。我从前教过你,何种手段不重要,结果才重要。待你大胜归来,若你不喜她,我王庭有的是绝色美姬供你取乐。”
叱炎再度垂首跪地,心中忐忑不已,向掖擎可汗拜道:
“儿臣谢父汗厚爱。但此次前来,本是想要向父汗讨要一个人。”
见可汗不语,叱炎抬首,目中灼灼,音调高了几分:
“她本就是我营中之人。鹿茸大会上,儿臣也赢了她,可汗当时已许我。不知她有何处冒犯了父汗,儿臣之后定当重重罚她,今日为何如此突然将她带走?”
掖擎覆手在背,眯起了眼道:
“你已许久不私自来我帐中。你我父子,很久没有好好饮酒畅谈。你今日来,就是为了向父汗讨要此人吗?”
“儿臣不敢。”叱炎颔首。
掖擎收起了慈爱的脸色,冷声斥道:
“你可知,她是什么人?”
叱炎面不改色应道:
“儿臣知晓。但,她已是儿臣的人。”
“我这就让你看清楚,她究竟是何人。”掖擎一摆大手,朝外面驻守的牙兵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