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儿!“石涟再次紧紧抱住她,轻轻吻着她的头发,道:“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绝对不让你离开我,若要是我留不住你,也绝对不会让你担心我,我会陪着你,不管是生是死!”
石泉听了此话,拍了拍石涟的肩膀,道:“兄弟,别说丧气话,我们一起努力,凌霜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现在最需要依靠,你得表现得更坚强些才行!“
石涟点点头,想起他们此行目的,便问:“清,石泉说师尊最爱巴乐,你可精通此乐?“
提起巴乐,怀清便想到了母亲,她出生时已经离开故土,但是母亲却坚持让她学习巴乐,因为她是巴蜀的女儿。她点了点头,道:“我略知一二,但是我还需要一架琴,你们能帮我找到吗?“
“巫尊有一架琴,你可以暂用!“不知何时,凌霜已经醒了。她感激地望向怀清,道:“清,谢谢你!“
“师姐,你对我有授业之恩,我理应尽自己所能为你解除痛苦!“
凌霜恢复了气力之后,便带着他们来到巫尊所居的绝意居,在门外,凌霜拦住了石泉石涟,道:“师尊从不愿意男子进她的居所,所以你们先在外面等着。“
怀清和她一起走进院内,但见院中种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植物,有果实像童男童女的传说中的人参果树,有散发着酸臭味垂着灯笼般果实的药草,有散发着幽香打着紫黑色花苞的花草,还有更多气味特殊,怀清只在古书上才能见到的奇花异草。
凌霜道:“师尊最钟爱药草,而灵山又汇聚天地灵气,很多名贵草药便生长于此,她觉得一个好的巫医必须自己学会培植自己所需要的草药,这些我以后再慢慢教你,我们先去琴室。“
打开琴室的门,发现这里以绣着花草虫鱼的轻纱为帐,摆放着雕花的香木凳子,同样雕着精致云纹的几案上摆着精致的香炉,上面插着陈年的檀香,几案之后数米远处陈放着一架上古梧桐木所制的古琴,琴身呈古朴的暗黄色,上面以看似古朴的刀法雕刻着巴蛇图腾纹及云纹,可以看出此琴年代久远,而这琴室的陈设俨然是一个贵族小姐的香闺,无论如何都不能和神秘的巫族神女联系在一起。
怀清来到古琴旁,以手轻抚琴弦,发现这是以珍奇的冰蚕丝为弦,冰蚕丝乃是成为琴弦的第一佳品,此弦奏出的乐音清远空灵。
怀清看到这样难得的好琴,禁不住坐下以手抚琴,琴弦颤动,优美的音符自怀琴手下倾泻而出,那乐音如月夜下群山之中清风低吟,又如千里江河之上碧波浅唱,令人心神俱醉。
一曲完毕,凌霜来到她的面前道:“想不到师妹竟然弹得如此一手好琴,即使是掌门听了,恐怕也会陶醉其中。”
怀清浅笑,脸上却有淡淡的拂不去的忧伤,道:“这是我母亲在世时经常弹奏的乐曲,她离开灵山,思念是兄妹,经常弹奏此曲,弹奏时常常泪流满面。”
凌霜已经从石泉口中知道怀清的身世,正因为都是巫祖后人,怀清才能感应到她的存在。
收起古琴,道:“清,我们该出去了,我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师兄们还在外面等着呢。”
怀清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琴室。
月夜,清朗的月光撒向大地,虽然没有满月时那么饱满,却也别有一番朦胧之美。
斩龙台下清涧旁,树影幢幢之间,怀清笼一身月光,燃一注清香,葱白似的十指轻弹琴弦,悠扬空灵的歌声和着同样幽远飘逸的琴声在夜色里浸润。顿时,连夜间的虫儿,鸟儿也被感染,再不愿发出一点声响。
白猿矗立在山尖之上,望望清朗的月亮,再望望下面的主人,似乎也沉醉其中,偶尔发出一两声清啸于之相和。
石泉果然不负众望,带着师尊在山林间漫步。他在前面神神秘秘地走着,师尊在后面边摇头边漫步。
因为这个最宠的徒弟说是有一件让他惊喜万分的礼物要送给他,并且撒娇般求了一个下午,实在不忍心让他失望,只能随他而来。
待行至林边,果然听到了清越的琴音和着空灵的歌声,仿佛一阵清风拂过心头,他不禁停住了脚步,细细听了起来。
那乐音随着弹琴人的心境起伏而变化,时而激越,时而悲切,时而如情人间喃喃细语,时而如狂风掠起巨浪,随着乐音的变化,那歌声也变化不定,细细品评,歌声除了音调之外,最引人回味的却是乐词。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师尊停住了脚步,静静地倾听,他的心随着乐声飞扬,好似回到了年轻时,他时常躲在高墙下听阁楼上飘出的悠扬的乐声,那乐声是如此纯粹,澄澈,好似山间的一泓清泉,时时荡涤着自己的心灵,每当此时,他都感觉自己的灵魂飘出了躯壳,心中再无苦难,折磨,有的只是美好的期待和快乐的向往。
只是,乐声过后,他的心却陷入了更深的痛苦,他多么想走到阁楼上去,跟那个每日弹奏的姑娘说上两句话,哪怕只是赞美两句也好。
可是,他害怕,害怕自己卑微的身份打破这份和谐,害怕自己再没有巴乐可以听。那时候他只是灵山剑门一个极不起眼的小弟子,而她已经是灵山神女。
于是,他只是静静地听,努力练剑,想让自己在灵山数千名弟子中更亮眼一些,希望她的目光能够为他而停留。只是灵山数千名弟子,想要出头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