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谢夷则,他将抽剩下的大半根烟蒂碾在塑料座椅上,弹起身来,来势汹汹道:“小子,你骗老子呢说好的两万块报酬呢”
谢夷则忙着元熹的事将这茬抛到脑后了,见到面包车司机才猛地想起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两万块钱倒是不多,谢夷则不至于拿不出来,但问题是现在他的手机不在身上,没有办法转账,更没有办法联系秘书打钱。
长吁口气,谢夷则硬着头皮宽慰道:“师傅,既然答应给你的报酬我又怎么会食言呢!刚刚我只是给忙忘记了而已。”
说着话,谢夷则摸出了元熹的手机,打开支付宝,硬着头皮,尝试登录自己的账号。
多亏支付宝不用短信验证,输入了密码后,便登进了系统。
两万块转了过去,面包车司机立刻喜笑颜开,“我那还有一车货要送,眼下也没什么我能帮忙了的,那我就先离开了。”
谢夷则自然没有挽留,目送面包车司机离开后,他才想起自己是来缴费的,缴费窗口只有一个值班的工作人员,是个满脸青春痘的年轻人,因为晚上几乎没有什么病人,便散漫地支着胳膊,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缴费。”谢夷则敲了敲窗口。
被吵醒的工作人员,睡眼惺忪,满脸不悦道:“不能微信、支付宝,只能刷卡和付现金,没有现金出门自己兑换。”
谢夷则全身家当就是元熹留下的这只手机,自然没有现金和银行卡,他无奈地挠着头皮,语气还算柔和,道:“我应该去哪里换现金?”
“出门你就能看到牌子。”
缴费处的值班人员抬头不耐烦道。
毋庸置疑这个年轻人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在看到谢夷则的面孔后,他双眸瞬间睁圆,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谢夷则察觉到了这些。
“谢总?”他喃喃自语。
又一个认识他的人,很大程度上不是巧合,而是可能存在着另外一个谢夷则不知情的故事。
谢夷则套近乎,露出了个笑容,和善道:“你认识我?”
“不认识……不认识……”年轻人摇头否认道。
“是吗?”谢夷则多年从商的经验让他更老于世故,微微蹙眉另起炉灶,将之前从女护士哪里听到的消息包装了一下,嫁接过来,道:“我演的那部电视剧怎么样?你喜欢吗?”
“喜欢,谢总的戏一直都是我的最爱。”年轻人中了圈套,一五一十道。
“你喜欢就好。”谢夷则耸肩,为了得到更多他不知道的信息,谢夷则装模作样,诉苦道:“演电视剧其实也蛮难的,若不是家里出现了这种状况,我一定是不会演的。”
假话中套着假话,没一句是真的。但这世上没有人比谢夷则更了解自己,如果对方所言不假,当真有一个故事里他成为了演员,出演了电视剧,那么那个故事中的他必定遭遇了天大的变故,很有可能身败名裂。
被谢夷则这一引导,值班的年轻人完全将谢夷则当成了战友,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颤抖道:“真幸运,谢总你竟然和我一起拥有了未来的记忆,不过谢总你也用不着太难过,毕竟从一开始我们粉丝都就相信你即便是破产了,背负着巨额债务,也能重新站起来。”
“那真是段悲伤的往事。”谢夷则是个完全的旁观者,做不到感同身受,看着值班的年轻人激动地泪流满面,他多少有些尴尬,不过年轻人的社会阅历很少,硬是没看出谢夷则的排斥,仍兴高采烈地讲述着:“谢总,你也没躲过去吗?真是的,您就是心地太好了,向你妹妹那种狼心狗肺的疯子,您就不应该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您看忍来忍去,她还是失控动手了!”
这个截然不同的故事版本勾起了谢夷则的好奇,知道更详细的剧情势在必得,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明白如果直接询问很可能露馅,导致对方守口如瓶,眼珠子一转,谢夷则决定继续装傻充愣,用语言诱导。
“哎,温岚啊!没办法,谁让她是我为数不多的亲人呢!”
谢夷则还真有几分演戏天赋,一袭普通的话让他说的千回百转,无边忧郁充斥其中,几欲顺着声音滴出来。
“白瞎了谢总的感情了,那温岚良心简直被狗吃了,为了个狗屁男人和您翻脸不说,最后还持械伤人。”缴费处年轻人义愤填膺。
“我倒还好,主要是心疼你被我连累了,本来你可以拥有更好的生活。”谢夷则神色恹恹,一双细长的眼睛里包含泪水。
“没什么,能和谢总一起死也算做荣幸。”年轻人满不在乎,一拍胸脯道。
谢夷则何等聪慧,从年轻人含糊的几句话中便猜出来了他口中的故事版本:毋庸置疑,自己也死了,只是凶手从元熹变成了温岚。
但所有故事中,元熹和结局皆有纠缠,这个全新的故事里,谢夷则几乎本能地想确定元熹所处的角色:“也不知道我死后元熹怎么样了?”
他的直觉一如既往的准确。
年轻人在听到这个名字后,肉眼可见的变得厌恶了起来,本来就紧蹙的眉心蹙得越来越紧,全身排斥道:“那家伙啊!真是提起来都侮辱嘴巴,听起来都污染耳朵。”
“他是个蛮不错的人?”谢夷则以退为进道。
“不错什么不错!”年轻人真情实感,为谢夷则感到委屈,一拍桌子,腾得站了起来,道:“谢总,你明明把他当成最要好的兄弟、最重要的朋友,但谁承想,这家伙居然会背叛你和温岚那个疯婆娘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