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先生,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季白欲盖弥彰。
实话实说,若非谢夷则早已怀疑季白同样拥有了未来记忆,并不断挖掘可疑的点,这些微小的细节,他很可能就忽略掉了。
谢夷则一瞬不瞬地凝视季白,锐利的目光宛如拥有实质,割开了季白的肌肤。
季白被看到心里发毛,完全下意识地开口解释:“我在医院的群里看见缴费处这里有人找护工,我便就赶来了。”
谢夷则旧笑不语。以身体隔绝了缴费外年轻人好奇的目光。
在季白惶惶不安中,他终于开了口,没有过多的情感波动,宛如全然没察觉到异样般,给出答复:“我有急事要去处理,但我有个朋友叫元熹现在应该还在手术,他这边需要有人看着。”
平心而论,谢夷则是有意为之,故意将元熹的姓名透露给季白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季白看似不是一个善于隐瞒情绪的人,不出预计,他的想法全然写在了脸上,强烈的恨意在他脸上一闪而过,精致的五官一瞬间扭曲,凶神恶煞了起来。
这看实让谢夷则吃了一惊。
太过参考温岚的说法,让他先入为主,以为元熹和季白的关系会更好一点,甚至是到了暖昧的地步,但事实似乎是截然不同的。
“他怎么了?严重吗?”季白深呼吸,道。
能听出来他极力抑制脾气,想让自己表现的宛如置身事外的陌生人,漠不关心,但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还是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
对于如何回答,谢夷则稍作思考后,道:“我不太清楚,不过想来是不太好的。”
这边,季白注意到了谢夷则几乎可以称之为凄惨的外表,因为是从办公室被直接拉出来的,谢夷则离开时没有来得及穿外套,眼下他就只着了一身黑色的西服正装,里面搭配着白衬衫和一件米色毛衣。
单薄且凄凉。
加之又是雪水又是元嘉的血,深色外套斑驳一片。
季白看在眼里一阵心悸,不免也猜到了元嘉的近况,心中窃喜,语气愈加活泼,聊胜无于安慰道:“还请节哀,人各有命,强求不得。”
“这元喜是犯了什么众怒,怎么是个人都盼着他死。”谢夷则又是好奇又是好笑,心中思忖着。
那厢,季白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己幸灾乐祸的太过,迅速收敛了笑容,强行正色,表态道:“如果他运气好,能闯过这一关,我想我会认真照顾他的。”
“元熹如果能侥幸不死,你直接弄死他的概率似乎更大点?”谢夷则心想。
“医院没有其他护工了吗?”为了元熹的生命安全考虑,谢夷则发问,但随着这话一出,季白的脸整个垮掉了,颇为忧郁地瞥了谢夷则一眼。
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悲伤起来更容易让人感同身受,旁观了全场的缴费处年轻人虽然看不惯季白的惺惺作态,但耐不住他那似怨非怨的眼神,叫人一瞅,骨子麻了半截,几乎当场表态,道:“谢总,我看群里说了这小伙子似乎是整个医院最好的护工,另外我们这个小医院,护工屈指可数,不是我危言耸听,而是谢总如果你不雇佣他的话,我想你可能无法找到其他人了。”
谢夷则面容冷漠,认真听着,不解释也不肯定。
季白皱眉,楚楚可怜道:“小哥,你别替我讲话了,夷则可能是担心我年纪太小,经验有限,照顾不好病人吧。”
一番话说得柔肠百转,好不可怜,但千般算计,他还是喊错了称呼。
毋庸置疑,现阶段他和谢夷则并不认识,更甚者他理应不清楚谢夷则的名字。
谢夷则精神高度集中,他讲的每句话都没有听漏,以至于在季白还茫然无知的时候,他已经抓住了他的漏洞。
当下便更加确信这又是个所谓重生了的人。
“是你也行。”谢夷则没有解释,缴完费将单据交给季白后,直接领着他上楼,来到医院三楼的手术室。
平心而论,一个小时的时间过于短促,手术毫无进展,凝视着手术室紧闭着的电子门,谢夷则沉思道:“我不想知道你和元熹之间有什么恩怨,只希望在我回来前,他还活着。”
季白乖顺地站在谢夷则身后,低着头,视线投向地面。
“万一他死在了手术台上呢?”他貌似无辜道。
“那只能怨他命不好。”谢夷则耸肩,堪称冷漠道:“你是聪明人,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我希望的是他不会死在你手里。”
季白微怔,说老实话,是有那么一刻,他动了邪念,想着万一元熹能从手术台上下来,他可以趁着没人稍微做点手脚,毕竟这种比较复杂的手术,术后并发症也多,风险也大,人没了只能怨命。
想法被看出来,季白并不惊慌,稍微缓了一秒,他便恢复如常,依旧是楚楚可怜的语气,道:“夷则,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这种人我和元熹远日无仇,近日无恨的,我为什么要害他呢?”
谢夷则失笑,提醒道:“你现在应该还不认识我。”
虽说并未将话完全摆在明面上说仔细,但季白是个聪明人,很快就体会到了谢夷则话里的意思,哑然失笑,正所谓百密疏,这种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细节,竟然被谢夷则抓了个正着。但话又说回来,谢夷则是怎么领悟到这种微不起眼的细枝末节之处的。
“难不成他也重生了?”季白脊背一凉,心道。
当下,他含情脉脉:“夷则。”
谢夷则将他挡开,“无论我们之前是什么关系,我都不打算瞒你,我并没有什么未来的记忆,只是遇到了太多自称重生了的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