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颇为疑惑道:“所以,你找我是为了?”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了周玉的肺管子上,几乎是暴跳如雷,他三步并在两步来到元熹病床前 ,若不是元熹身上的管子太多了,没有地方给他下手,他很可能就会扯着元熹的领子,将他拎起来。
“你这个骗子,你骗了我!”因为什么都做不了,周玉暴躁地在病房内走动着,并持续控诉,“你告诉过,你会让温岚消失,但现在呢!结局是什么样的!温岚活着而且昨天上午还从疗养院里逃了出去!”
元熹听闻此话后,神色也有一瞬间的凝固。主要是他在这一连串饱含愤怒的话语中准确地抓到了关键词。
“温岚昨天上午逃出了疗养院?”元熹蹙眉确认道。
“对啊!”每每提到温岚,周玉就很容易情绪化,他激动的额头青筋乱跳,口不择言:“你和温岚他们是一伙的,从你来见我到你让我把手机带个她,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是你们设计好的圈套。”
原来这周玉才是最早重生的那批人。
早在三天前,他便拥有了关于未来的记忆,但这些记忆对他而言,并不那么美妙。
正如已经知道的,这周玉是海归博士,但不被人知道的,他在博士期间就因为实验过程中枉顾实验对象的感受,强行催眠实验对象并给他们重塑了更为极端、更为痛苦的虚假记忆而被开除。
回国后,他没有到医院工作而是选择厮混在疗养院中混吃等死,原因可不是他对外宣传的建设基层精神内科治疗系统,而知识是单纯的因为他的劣行在行业内传播开了,没有那家有资质的医院胆敢聘请他而已。
但窝在疗养院中不代表他终止了自己的实验。
接手温岚后,他如法炮制,尤其是清楚她和谢夷则父子的隔阂后,多次将她催眠并为她重塑了童年记忆,最过分的是给她植入了一段两段记忆,一是幼年时期遭受猥亵,一是在疗养院中遭受虐待。
这两段子虚乌有的记忆本质是他用来观察虚假记忆对真实大脑产生的影响,但结果来看,影响的很成功,温岚完全当真了,并且把他看做了虐待自己的凶手。
“我是不是有告诉过你命数天定,不可更改。”
元熹凉薄的声音仿佛隔在云端,周玉听得不真切。
但那声音持续地钻入他的耳朵,“我是不是也告诉过你不要在背着我随意涂改别人的记忆!尤其是那个住在温岚隔壁那个妄想症患者的记忆。”
因为猜透了周玉的想法以及他做过什么,元熹恨铁不成钢道:“如果你没有愚蠢到以为你自己有能力改变时间线,甚至是你没有自私到想一劳永逸杀死温岚以绝后患,我跟你说,这后续绝对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周玉见自己的心思被完全猜透了,几乎是恼羞成怒狡辩着:“你现在倒打一耙,把一切责任都推给了我吗?难道不是你想得太过简单,没料想到谢家那对兄妹会联手,弄来个莫名其妙的年轻人顶锅,那温岚早就被烧死在了火中!”
“夷则哥?”元熹蹙眉:“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于此同时,门外全程的谢夷则同样开口,“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元熹(三)
这话一出,屋内二人具为怔愣,几乎同时扭头,视线汇聚于谢夷则身上。
“夷……夷则哥!”元熹低呼。
一抹慌张从他脸上飞快爬下。谢夷则视若无睹,这突然插话的行为,一定程度上是有意气用事成分的存在。
但归根结底,也是对这宛如乱麻般理不清思绪的事件的一种报复性放弃。
“我想我需要个解释,一个更为详细的解释。”
这话谢夷则是直勾勾盯着元熹的眼睛说的。
元熹本能地侧头躲避他的视线,但谢夷则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两次三番后,元熹率先败下阵来,扯过被子蒙于头上。
“夷则哥,我不知道该为你解释些什么,只能说事实是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基于救你的目的。”元熹自暴自弃道。
因为头蒙在被子中,他的声音压抑沉闷,有些听不真切。
谢夷则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实话实说,他对元熹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是基于众人言论先入为主的影响,恐惧他最终会将自己领先深渊,而另一方面又不得不说,他半昏迷中的决绝宛如一抹清泉又注入了谢夷则干涸的心灵。
“不是我说!”听了全程的周玉实在忍受不住这种假模假样的兜兜转转,插话其中道:“我不想了解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只想解决我的事情,即温岚怎么办?我不能坐等着她来杀死我。”
元熹显然是不想继续讨论这些,他埋在被子中半晌没有讲话,倒是谢夷则在他几近癫狂之际,问道:“你说温岚要杀你,她是为了什么而决定杀死你的?”
实话实说,谢夷则本质上并不是对周玉死亡的原因感兴趣,而是他想要知道更多内幕,最好是能涉及到他自己未来的内幕。
“你别幸灾乐祸!”不知道周玉是怎么听出的幸灾乐祸,但愤怒的情绪进一步在他心中发酵,也让他的判断力一瞬失效,几乎是亦步亦趋地落入了谢夷则的圈套,他怒焰升腾道:“谢夷则,你别以为你可以独善其身,我实话告诉你,我的死亡只是一个开端,下一个或者在下一个就是你。”
过多的愤怒让他口不择言,继而又道:“温岚是个疯子,一个疯子杀人需要有什么理由,我的死亡不过是为她打开了一扇通往地狱的大门罢了,让她知道她可以有办法决定别人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