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十二)
王婶不太明白江沅还会找她做什么,但是元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已经没有机会问得在清楚些了,现阶段她明白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同一时刻,二楼的谢夷则在思考如何处理已经身死但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向晚,和楼下连生死都不知道的丁叔。
一个活生生的人离去已经涉及到了社会公德和法律,不在是人力所能处理的。
谢夷则一筹莫展之际,一个不留神胳膊肘压在了书桌上的遥控器上。
外力作用下,挂在正对面的液晶屏亮了。
谢夷则没有看电视的习惯,应该是王婶或者丁叔此前使用完二楼书房的电视后没有关机,只是暂时让机器陷入休眠状态,所以显示屏亮后,屏幕里直接弹出了机器上一次休眠前没播放完的节目。
是个新闻频道。
突如其来的画面砸进了谢夷则眼球里,让谢夷则准备按灭液晶屏的动作僵住了。
主要是眼下节目中播放的社会新闻是一起女性死亡案件。
而案发地点是距离此地尚有百余公里的隔壁市天桥底下,至于死亡的人,用节目中主播的介绍来说是一位身份信息全无,疑似精神有问题的女性流浪者。
但通过一笔带过的镜头,谢夷则还是认出来新闻中的死者是今夜他才见过的向晚。
望着新闻镜头里的白日背景,谢夷则惊恐之余又感到非常不可思议。
而电视上的主播宣称的这起事故中的向晚暴毙时间是三日前,暴毙原因是疑似心肌梗塞。
作为顶多两个小时前还见过她的谢夷则已经被震惊到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谢夷则喃喃自语。
而在他喃喃自语的同一时刻,一楼的王婶突然大叫出同一句话,“怎么会这样!”
经今日一事,本来不准备在过问王婶事的谢夷则听着她语气十分恐慌,一副被吓坏了样子,想着她年纪不小了,心脏也不好,心软道:“发生了什么”
“不见了!”他话刚落地,王婶就慌慌张张冲了进来,可能是跑得太快,她有点喘不过来气,扶着门框,断断续续道:“小先生,老丁……老丁他不见了。”
“什么意思”谢夷则蹙眉道。
王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手脚并用比划道:“我刚才下楼开门,因为门外没人,所以我就折回来了,但是折回来的途中我却发现应该躺在一楼入户玄关处的老丁不见了。”
“可能是醒来了自己走掉了。”谢夷则给出一个可能。
“这不可能。”王婶断然拒绝,道:“温小姐和江沅闯进来时,老丁因为想阻止他们被江沅顺着脑门给了一花瓶,他当即就倒在了地上,花瓶砸破了他的后脑勺,我记着有血从他的伤口处源源不断涌出来,我上楼之前那些血就已经染红了地板,我刚才下去的时候没注意,但等我折返回身时,地板是干干净净的。”
因为有电视中向晚离奇出现在了百里之外的城市,又突发心脏病死在了三天前打底,所以听到丁叔的遗体消失不见,谢夷则也没那么惊慌了。
保险起见,他还是跟着王婶下楼查看。
跟在王婶身后,由她带着来到丁叔被砸晕倒下的地方,谢夷则蹲在地上仔细地打量着这方寸见方的地方。
很干净,不像是经过处理的样子,因为这么短的时间中,王婶就算处理的在干净,地板缝隙中也会残留血迹,但眼下事实上是什么都没有。
谢夷则按照向晚明明是被杀,却以心脏病突发为由离奇死在隔壁市的经验推测,丁叔应该也已经死了,只不过时间线合理地遮盖了他的死亡。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谢夷则道:“你去找找看你的物品中有没有丁叔的死亡证明。”
王婶不敢置信,道:“这怎么可能,下午还好好的人怎么会有死亡证明。”
谢夷则全天受到了太多惊吓,感到有些疲惫,不想浪费力气和她解释,单纯又指使道:“我让你找,你就去找找看。”
王婶惊愕于谢夷则的冷酷,她刚准备以长辈身份教育他懂礼貌,但一抬头看见他不耐烦的表情,瞬间回忆起了她先前背叛谢夷则,下迷药的那点事,一下子又没了立场。
王婶尴尬地低下头,乖乖按照谢夷则所言折身回到自己房间。
秉持尊重他人私人空间的理念,谢夷则不便跟上去,所以留在原地等着王婶的消息。
岂料,王婶才走回她和丁叔此前居住的房间,刚打开门便有尖叫一声。
谢夷则循声赶了过去,此时王婶依然保持着开门的姿势定定站在门口,谢夷则视线越过她投入房间内,一下子就看到正对门的梳妆台上摆着张丁叔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丁叔看起来比当下要年轻不少,顶多也就三四十的样子。
王婶喃喃自语:“他以前没有这张照片的。”
通常人不会将自己另一半的黑白照片摆到梳妆台上,所以基本不用王婶表态了,谢夷则已经猜出来是怎么一回事。
丁叔八成和向晚一样,他的死因也被时间线合理的修改过了,伪装成了暴毙而亡。
谢夷则顿觉头大,揉了揉太阳穴,准备再给最知情的元熹去个电话,问问他这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想着,他生硬地安抚了下王婶,道:“节哀顺变。”
在讲过这句话后,他就折回书房,取来桌子上的手机,拨通了元熹的电话。
和预料的不一样,元熹并没有以最快的速度接通他的电话,而是在电话提示音响了近五十秒后,电话那头才缓缓被接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