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有些头疼,微蹙着眉揉了揉额角太阳穴,道:“不必,我过会儿出去用膳。”
“啊?去哪儿啊?”秦惇下意识问道,又瞬间反应不该多嘴,急得慌忙找补:“不是不是,属下没有打听少主行程的意思……只是关心您的身子,怕您过度劳累身子吃不消……”
秦惇语速不慢,一连串的字句像蝇子似的嗡嗡不停。
“行了!闭嘴。”林鹿无可奈何斥了一句。
秦惇讪讪阖了双唇,屋内再没传出其他声响。
周遭再次安静下来,林鹿这才缓缓睁开双眸,眼神里暗藏的晦暗又深了几分。
昨日情景历历在目。
刀身没入皮肉的手感、血液洒在皮肤上的温热、从活人眼中渐渐消失的生机、赫赫冲天的火光、此起彼伏的哀嚎……都还那样清晰可闻,仿佛就在上一瞬发生。
可他的心却是异常平静,再没有初次伤人时的慌乱不安,而是…熟练地如同吃饭喝水般自然。
若说无动于衷,亦不全是,林鹿这一觉睡得不安稳——或许,自此再睡不上一个囫囵觉也未可知。
正当林鹿扶着脑袋坐起身,门外传来脚步很轻的一阵声响,继而有人在门外嘁嘁咕咕地与秦惇禀报了什么,声音太小,林鹿听不真切。
片刻,那阵脚步离去,秦惇出声道:“少主,有人找。”
“若是沈行舟就让他进来。”林鹿下地走到桌前,想给自己倒一杯水。
“不是六殿下,是二皇子沈清岸。”
一听到这个名字,林鹿前伸着欲拎起茶壶的手,瞬时顿在了空中。
同心戮力
林鹿长发未束,随意披散在脑后,身上还穿着洁白的寝衣,外面披一件青灰色罩衫,久睡方醒,整个人透着股疏懒倦怠之感。
“少主,二殿下到。”
“都下去。”
“是。”
沈清岸在小太监接引下来到内院,与门口站着的秦惇打过招呼,提步迈过门槛进了屋,不忘回身将门推拢,发出“吱呀”一声轻响。
里间的床铺还未收拾,虚虚遮了一层幔纱,林鹿斜倚在靠外一侧的贵妃榻上,闭目静待,房间里昨夜燃的熏香未散,沉浸其中,氛围端的是静谧又恬淡。
——这份安宁只会持续到林鹿开口的前一刻。
沈清岸绕过屏风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险些被眼前无声流动的美感冲击得说不出话来。
饶是他久居深宫,阅览美人无数,也从未见过有哪一人如林鹿这般。
颀长秀眉低低压在垂敛的凤眸上,唇瓣颜色浅淡,带着些许不自然的苍白,习惯性微微内抿着,不甚安稳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