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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酒足饭饱而返,已是夤夜时分。
林鹿白天时昏睡大半日,也就不知宣乐帝一早便听大臣们絮叨林鹿的罪状听得头昏脑胀,于午间临时起意,带着整个后宫前往郊外行宫避暑去了。
纪修予身为隐形护卫自然一并同去。
这也是沈清岸急着在这个时间点找上林鹿的原因之一。
一路回到栖雁阁,到处安静空旷,让林鹿得以分析消化今夜谋成的信息。
沈清岸远比他看上去要深沉得多,言谈间条分缕析、手段与目的皆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满足披上龙袍的基本属性,不至于像烂泥似的扶都扶不上墙。
他需要林鹿脱离纪修予的掌控。
倒不是让林鹿现下就与纪修予撕破脸皮,而是想林鹿真正在朝中拥有一席之地,毕竟他现在得来的身份与地位全都由纪修予赋予——也就是说,纪修予可随时撤去支持,林鹿当即就会从高空坠下、摔个粉身碎骨。
具体如何实现还需再议,但确为林鹿指明方向,而且沈清岸答应会在暗中追查许青野的线索,这也让林鹿多了一丝大海捞针的希望。
此次见面,双方均的有所保留,这二人最终能走多远,还要看今后造化了。
林鹿一走进院,秦惇便跟了上来,“哎哟我的少主喂!您可回来了,再不回来属下都要带队找人去了!”
出门时沈清岸巧舌如簧,硬是将秦惇说服留下,林鹿这才得以与他同行密谋。
“找我做什么?”林鹿兀然站定脚步,“干爹命你监视我?”
“不不不,没有、没有……”秦惇脚下一滞,险些咬住自己舌头,忙不迭解释:“属下只是担心少主安危……”
“吃顿便饭,能有什么危险。”林鹿状似无意地提起,“二殿下有意笼络,虽已回绝,但不好太折皇子的面子,今后不再来往便是,我自会与干爹说明,事实如此,你在回禀时勿要添油加醋,否则,绝不留你。”
秦惇讪笑两声,“少主说笑了……”
林鹿回屋换了身衣服,一刻不停又走出门来。
秦惇尚在门口恪尽护卫之责,见他出来,有了前车之鉴并不敢胡乱言语,斟酌着措辞弱弱道:“那个…少主……这、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
林鹿冷冷盯着他,直看得秦惇躲闪着低下头,才道:“我去哪、做什么、见何人,还需与你请示?”
“不不不用!属下也是关心则乱……”秦惇急得结结巴巴。
“不用就滚远点。”
撂下这句话,林鹿拂袖出了院门,秦惇也不敢再跟,眼巴巴目送林鹿离开。
谁惹了他了?秦惇暗自诽腹,好大的火气,吃了枪药似的,好心当作驴肝肺。
夜已深,路上盏盏宫灯皆亮,不如白日显眼,却也能视物看清。
林鹿轻车熟路往霁月宫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