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点,看守所接待室。
那个胡子拉碴的青年几乎是跌进来的,他被铐着,扭着身子一通“啊啊啊”。
蔺长同扫他一眼,淡淡地问协警:“没人给他办取保候审?”
协警朝那人一努嘴,小声说:“您别看他现在这样,司法鉴定的时候可……”又皱着眉摇摇头。
蔺长同叹口气,“知道了。放开他吧。”
等协警带上门走了,他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着青年,说:“姓符名康,本地人,三十岁,是么。”
符康:“啊啊啊啊。”
蔺长同抱臂,狭长的眼睛格外冷淡:“别装,我有话问你。”
符康看着他,听不懂似的继续“啊啊啊啊”。
“……”
蔺长同也不在意,径自翻了翻材料,“我看过你的资料,有过持刀伤人的先例,但因为精神分裂症所以没有判刑。这边的强制手段落后,你躲过一劫之后也并没有接受治疗,也就是说现在仍患精神分裂症。关于有无行为能力的那个鉴定非常不准,所以你这会儿装不装都没什么用,正常点,我问你话。”
符康不甘心地又啊啊了一会儿,然后在蔺长同刀子似的眼神里老实了,眨巴眨巴眼。
蔺长同问:“找我什么事?”
提起这个,符康眼睛一下子睁大,他瞪着眼张着嘴想了想,“啊!”地一声站了起来!这回大概是真犯病了。他冲上来扯着蔺长同的领子和他面贴面:
“我见到‘他’了!”
蔺长同倒是稳如泰山,狭小又阴森的空间里,脸上黑压压盖了个疯子也没在怕,他追问:“谁?”
“‘他’!”
“‘他’是谁?”
“就是‘他’!!”
明明是夏夜,那人额头的汗却是凉的,他瞪着空洞的眼珠子:“就是‘他’啊!是‘他’害我,你怎么能不认识‘他’呢!我冤啊——!啊啊啊啊啊啊——”
协警猛地推门进来,就看见符康抓着蔺长同的领子把头怼在人脑门上大喊大叫,“怎么回事!”
蔺长同冷声道:“出去!”然后在门咣当关上的声音里猛地推开符康,一手掐一个手腕擒着人趔趄几步撞在墙上,他向前倾身和符康四目相对,不顾符康的反抗和惨叫逼问:“‘他’长什么样?男的女的?叫什么名字?”
“啊啊啊啊!男的,男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他,他这么高!双眼皮!还,还胡子拉碴的!我不知道了,不知道了!”
“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
“他叫什么?!”
“我不知道啊啊啊啊——他!他……他叫!啊啊啊啊啊啊——他叫,他叫!”
“他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