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盛淮翊走进那个房间。
随着门“砰”地合上,四周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这个早已被封存的房间里,四处都留着用鲜血书写的“盛珩”字样,陈旧的血迹几乎布满了四周的墙壁,散着令人作呕的腥气。
房间内的所有布置和物件,都与当年宋母住在这里时一样——确切地说,与宋母自杀那日的场景一模一样。
盛淮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耳畔突然响起轻柔诡谲的小调,他又看见了那个穿红裙的女人。
她正用指尖蘸着鲜血,轻声哼唱着,一点点地在墙壁上书写着她心爱之人的名字,直至整个房间都被血色所笼罩。
血红色的液体从她身上汩汩流淌,滴落在地板上,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她猛地扭过头来,对着盛淮翊露出冰冷而疯狂的笑容,质问道:“盛淮翊,你完成对妈妈的承诺了吗?”
盛淮翊没有回应。
他能够清晰地嗅到那浓烈刺鼻的血腥气味,垂眸便瞧见那血河已汹涌而至,眼看就要将他整个人吞没。
一只冰凉苍白的手骤然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女人表情狰狞,尖锐的怒吼声仿佛要将他的耳膜刺破:“盛淮翊你这没用的废物,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将你父亲带下来陪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了?!”
盛淮翊依旧纹丝未动,神色平静如初。
女人的表情忽然转为温柔,苦苦哀求道:“淮翊,是妈妈啊。你不爱妈妈了吗?妈妈真的好孤单啊,你将盛珩带来给我,妈妈就承认爱你,带你离开,好不好?”
盛淮翊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不。”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要拒绝我?”女人再度尖叫起来,“你是我生下来的,你怎么能也背叛我?为什么要将盛珩关在医院,为什么不完成对我的承诺!”
盛淮翊:“他在那里过得很好,四周墙壁都用他的血填满了你跟他的名字,我将你的骨灰放在那里陪着他,他很高兴。现在只有你陪着他,你应该也很高兴。”
女人表情似是缓和了些,又用那只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好孩子,妈妈这就带你一起离开,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不。”
盛淮翊的目光穿透她,定格在那扇早已被封死的窗户上,尽管如此,仍有一丝顽强的阳光倔强地钻了进来。他的声音很低,淡淡地道:“……我现在还不能死。”
女人突然不说话了。
她紧紧地盯着他,脸上露出既怜爱又癫狂的笑意:“是因为那个女人吗,我的淮翊也有喜欢的人了是不是?那就带她一起走,你忘了吗,我告诉过你的,只有死亡才能让你们永远在一起,永远停留在相爱的那一刻不会改变!”
“不。”
盛淮翊的视线始终锁定那束金灿灿的阳光,再次拒绝:“棠棠很热爱生命,她跟我不一样,所以我不能死,她还在等我回家。”
那束阳光调皮钻进来,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身边,活泼地转了一圈,照亮了黑暗阴冷的房间。
女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
盛淮翊眼前一晃,围绕在他身边的那屡阳光也不见了。
一切都是他的幻觉。
“盛淮翊,你还记得这房间吗?你是不是忘了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忘了她要你的誓?!”宋劭就站在房间门口,高高在上地厉声质问,“你有听见她在质问你为什么没有遵守诺言,要对宋家出手吗?!”
盛淮翊缓慢地转过身,看着他。
他那毫无温度的森冷目光,宛若吐着信子的危险毒蛇,宋劭硬是被看得后背凉,却还强撑着挺直后背,仗着他肯定不敢在这里做什么,色厉内荏地瞪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