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宝不能说话,于是憋屈唧唧地把自己好不容易才长出来的小犄角缩了回去。
“我觉得有些不妙啊——那些虫子,怎么好像没有尽头一样,一直在增加……”
玩家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他们和蟒蛇们与这群蠕虫战斗了半天,虽然杀掉了不少虫子,可是不远处的大窟窿里却仍在源源不断地向内输入蠕虫。
照这样的情况看来,这些蠕虫用的是虫海战术。
“我想起来了!原来是那个世界。”有玩家大叫道,“是‘无限危机’,那个世界里的所有事物都无法被彻底杀死,它们会从残肢里分裂出新的躯体,就像蚯蚓一样越杀越多。”
“这个副本不是已经……已经被玩家通关封锁了吗?!”有个玩家艰难地从死掉的蠕虫肚子里爬了出来,他身上沾满了血红恶臭的肉泥浆,满脸生无可恋。
“我想,正是因为玩家通关了,所以那个世界里的生物才能被这个主脑系统控制!或者说,我们这些年通关的所有副本里的怪物,恐怕现在都成了它的手下……”
众人脸都绿了,谁也不知道游戏之家是什么时候建立的,这么多年来,它一直在源源不断地向游戏里输入玩家,被玩家们通关过的副本至少有上万个,如果那些世界里的怪物和boss都能为它所用,那今天这里的玩家们是别想活着离开这里了。
“它没有那么多能量。”沈星移垂下眼,看着被蠕虫保护在圈内的莹蓝色数据人,神色漠然地说道,“它绝大多数吸收来的通关力量都供给给了更高维度,这是它的工作和使命,可以说,它不过只是一个负责输送能量的‘中转机器’,如今能够调动的力量很有限。”
这也是o选择叛变的原因,尝到了力量的美妙滋味,它是不会舍得将那些来之不易的权利拱手让人的。
所以,它在这么多年的时间里,偷偷克扣下了不少世界的力量。
不久前,它强行干涉张纯良进入的副本中的规则,设计将他召回了游戏空间,已经消耗了很多力量,如今,沈星移又在它没有恢复力量之时,将它强行拖入了这场极其耗费精力的车轮战里,这显然让它有些吃不消了。
“不好。”秦宛意的脸色有些苍白,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焦急急促地说道,“它不会舍得耗尽自己全部的力量的,一旦我们把它逼急了,它定然会从其他地方摄取能量!”
眼下,还有什么比外面那群不在状况的玩家更加适合作为能量的存在呢?
可以说,如果沈星移将它逼入绝境,它就算杀不掉渎神里的这群玩家,也必定会让外面的那群玩家和它同归于尽。
o看着自己不断被碾压的蠕虫大军,出了轻灵机械的笑声,那声音听来令人毛骨悚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是你们逼我的——在我麾下不好吗,偏偏要和这个叛徒结盟?”o用阴冷讥讽的数据眼不怀好意地扫过站在沈星移身旁的其他玩家。
“你,对,就是你。”它歪了歪头,看向了其中一名玩家,“你的好朋友,是叫狼獒,我说的没错吧。”
被它点到名的玩家听到这熟悉的绰号,脸色煞白,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他真的好惨啊。”o人性化地摇了摇脑袋,像是在为她惋惜,“你和他很相爱吧,我见到过,他为你出生入死,足足追了你o个不下a级的世界,才终于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
o抬手,拉出一道光屏,屏幕上赫然出现了一只长相可爱的魔术师木偶,那木偶手上捏着半张血淋淋的人皮,正在嘴里撕扯。
女玩家看着那张人皮上熟悉的狼形纹身,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她的身上还残留着刚才对抗蠕虫留下的血迹和粘液,整个人摇摇欲坠,跪倒在地上,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话来。
“他劝告过你无数次,不要接受渎神的邀约——可是你是怎么回复他的?哦,你和他大吵了一架,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是个懦夫,甚至连和你一起逃离这里的勇气都没有。”o抚掌,假惺惺地摇了摇头,“就是这个懦弱的男人,为了在混乱中找到你,不幸地碰到了我的魔偶马戏团。”
“——不得不说,经过爱情滋润的人类,皮肉的味道非常鲜美。”o的脸上出现了一张狞利的巨嘴,它浮夸地伸出猩红长舌,舔了舔嘴皮,“还有你,汪少凡,这个名字我没叫错吧?”
众人身后,坐在轮椅上的羸弱男人抬起头,他的脸色苍白,表情虚弱极了。
“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是个特殊的孩子,一个在‘监狱’里诞生的孩子,我理应算是你诞生的摇篮,可你却背叛了我,坏孩子——你帮着我的弟弟做了不少事情吧。甚至现在,还帮助他们对抗我……”
o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带着一种接触不良的飘渺感:“我一直在看着你们呢,亲爱的子民们,你们刚来到渎神,我就帮助你们,照顾好了身边最亲密的亲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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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顿时意识到了他话中的含义,齐齐看向了沈星移。
o的威胁之意非常明显,它在借由这群玩家强迫沈星移停止进攻,一旦沈星移继续动攻势,那么先遭殃的必然是在场玩家们的亲友们。
蟒蛇们仍在锲而不舍地战斗,它们撕扯着蠕虫们黏软的身体,抵挡着一波又一波的进攻。
可是玩家们却缓缓地停下了手中的攻势,用一种似是哀求、似是惊恐、似是敌视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蛟头之上的男人。
在这死寂凝滞中,汪少凡轻轻地笑了,他身上的地毯随之跌落,露出了一条丑陋的黑蓝色鱼尾——这是他容纳了一个异世界所付出的代价。
汪少凡所在的公会很强大,即使游戏中的头号玩家已经换了无数个,他的家族依然屹立于游戏之中不曾衰败。
他也的确如o所说,是出生在游戏之家的一名特殊玩家,他生于游家,长于游家,得到了公会里每一个长辈的关爱,是整个公会公认的少主,唯一的继承人。可以说,他的公会里的每一个成员都是他的至亲。
“劳您费心了,我来的时候,叔父就叮嘱过我。”汪少凡自顾自地说道,他的手指间长出了一层半透明的肉膜,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轻轻颤抖着,“他说,让我大胆地去做我认为正确的事情,魄力与果敢也是成为会长的品格之一。”
他用尖锐的人鱼利爪攥住了脖间的监测器,毫不犹豫地一把扯开,巨大的爆裂声瞬间淹没了他嘴里接下来的话。
“走在正确的路上,牺牲是必然的,也是值得的……”
一股海洋的清新和腥臭从他身上弥漫出来。
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汪少凡的皮肉开始融化,化作了一个完全透明的水形人类。
他身上的水流越来越多,仿佛一汪无法止歇的泉眼。
那水流渐渐地流入了宴会厅千疮百孔的地面上,在众人面前汇聚成了一个又一个的……人鱼。
人鱼王维欧金黄的丝在虚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它执着一柄曾杀死过前任暴君的宝剑,英俊的面庞不怒自威,带着令人畏惧的压迫感。
“o。”沈星移端详着闫宝身下表情各异的玩家,又抬眼向o露出一个奇异的笑,“究竟是你的蠕虫大军多,还是海洋的水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