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吧?先用膳。”皇帝笑了笑,温声道,“别的事情,以后慢慢说。”
陛下发话,王春忙命人传膳。
不多时,宫人内监捧着膳食鱼贯而入。
顾况只得先压下种种情绪,净了手,陪皇帝一起用膳。
先前他武举夺魁,也曾宫中赴宴,但与现在截然不同。
席间只有父子二人,皇帝不复在朝堂上的威严,俨然是一个慈爱的老父亲,时不时地看他两眼,偶尔还给他布菜。
如果遇见两人口味一致的,皇帝越发欣喜。
欣喜之余,又颇觉骄傲。
上苍保佑,他和婉因的孩子不但已长大成人,还出落得一表人才。更难得的是,文武兼备,通过武举做了武状元,又在疆场活捉北赤国小王子。
可见上天待他不薄。
用罢午膳,皇帝将顾况带到一间宫室内:“这是你母亲生前的住所。你来瞧一瞧。”
林氏走后,这处宫殿便被封上了,一应陈设仍是当年模样,只偶尔有宫人洒扫,是以此地甚是干净。
顾况随皇帝缓步入内,试图透过这些去想象自己的生身母亲。
皇帝声音很轻,指着旧物一一为他介绍:“她喜欢在这里梳妆,在窗下给你做衣裳。因为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她就做了两种小衣……”
他声音越来越低,良久才又说一句:“明天,你随朕一起为你母亲上柱香吧。”
顾况点头应下。
皇帝刚找回儿子,异常激动,暂时不问政事,只拉着儿子,细问其过往十多年的经历。
其实有些事情,暗探已经查得很明白了,但他更想听儿子亲口告诉他,似乎是要把这缺失的十几年给补回来。
顾况还在顾家时,养父疼爱庶子,与他关系平平。如今换了个父亲,还这般热情亲切,他隐隐有点不太适应。
因此面对皇帝的询问,他尽量简单回答。即便是说起沙场的凶险,也只是寥寥数语带过。
皇帝见状,越发心疼。他心思一转,想起另一件事:“听说你离开顾家后,在清平郡主府上?”
殿下
顾况神情立变。
他眼眸低垂,端起面前的茶盏,掩饰性地喝了一口,含糊道:“当日离开顾家,的确曾被清平郡主收留。”
“嗯?然后呢?”皇帝追问。
暗探告诉他的,并非这么简单。
顾况若无其事,佯作不懂:“什么然后?”
——曾经给人做面首、还被遣散,是他不愿回想的过去,更不想对皇帝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