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醒了!
这个好消息冲散了多日以来笼罩在虞府的阴霾,自然而然也传到了谢安一行人耳朵中。
“不可能!”家仆刚刚离去,花妖就着急忙慌出来,眼神中充满疑惑和不安,“那只是我留下的一具空壳子,怎么会醒?”
谢安的折扇敲上花妖的额头,“稍安勿躁,咱们去探探虚实再另做打算,你这样贸然前去,打草惊蛇不说,自己的性命也不保。”
花妖点头按耐住心中的不安,一转圈重新回到玉瓶中。
“背后的人还真是耐不住性子。”任兰生似笑非笑的眸子,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谢安胳膊肘搭在陆长寻脑袋顶。惹得小孩儿频频翻白眼,“戏台子已经搭好,不去看戏岂不浪费。”
他们到时,虞家父女俩和修士们聊得正开心。
“恭喜啊,虞家主。”谢安食指轻叩挂在腰间的小玉瓶,示意她不要激动,随后抱拳道贺。
然而余光一直观察着“虞茵茵”,四肢不协调,表情僵硬,身上还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这些人五感丧失了不成?
他迅速退回任兰生旁边,闻到熟悉的冷香,长长吸了口气。
任兰生偏头看他,“怎么了?”
“她身上好臭。”谢安眉头紧蹙,看向身边的三人,“你们闻不到?”
看他们迷茫疑惑的表情,谢安表情一木,好像只有他自己能闻到,造的什么孽?
任兰生正要问能闻到什么,虞平洲就过来请他去上座,只好歇了心思。
他刚坐下,小拇指突然传来凉意,没等细究,侧边传来的腥臭味直充上天灵盖儿。
“咳咳咳——!”不间断的咳嗽让任兰生眼尾微红,攥住桌边的手青筋暴起,身体上的不舒服让他销声匿迹了两天的暴虐心理升到极致。
他闭上眼,怕一时忍不住他身上又要加一条罪名——屠杀修士。
谢安在他咳的时候就断了能产生通感的灵线,他本是想逗一逗任兰生,没想到这人反应会这么大,愧疚铺天盖地袭上心头。
“没事吧?”谢安走上前,就见任兰生猛地抬眼,望向他的眼神没有任何温度。
跟在任兰生身边最久的孟右青一眼看出他现在的不对劲,冲周围人大喊一声,“后退,离公子远一点!”
众人听到命令条件反射般向后退去,顺带回忆起个传闻——药宗少宗主发起疯病来周身不能有活物出现,否则这些活物将尝一尝原地升天的销魂感。
显然,谢安依旧是个不知道这个传闻的土包子,他甚至还上前了一步,后果就是胸口硬生生挨了一掌,耳边是花妖咋咋呼呼的喊声。
“他体内的魔气又出现了!”
这也是谢安没后退的原因,于是他在嘴角优雅地溢出一缕血后,握住任兰生手腕,一边强制性地输送灵气,一边轻声哄着,“我不该故意让你闻到那味儿,你消消气。”
任兰生恢复神智就听到这句话,他神色复杂地盯着谢安,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良久挤出一句不算好听的话来,“你脑袋是不是被驴踢过?”
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傻。
他不明白,明明只是萍水相逢,怎么舍得搭上自己性命去帮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谢安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哑然失笑,视线无定点的落到地上,眼神晦暗不明。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是旁的萍水相逢的人,他不会这样做,只是因为现在他遇到的是任兰生。
他做的一切出自本能,连他自己也不理解的本能,本能地看不得任兰生受苦。
任兰生塞给他枚回元丹,神情恹恹地看向院子里的一群人,视线落在“虞茵茵”身上时尤为冰冷。
他怼了怼谢安的胳膊,“你刚才用的是什么术法?”
只见谢安指尖冒出细细长长的灵线,那灵线在他手背上撒娇似的蹭了蹭最后缠上手指。
谢安看着灵线的动作,心虚地瞥过眼,“这灵线是我识海的一部分,被连接者能通过灵线与我五感相通。”他解释完扬扬下巴,“你看。”
任兰生顺着方向再看去,一眼看见“虞茵茵”怪异的样子,他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多停留一秒都是对他眼睛的侮辱。
“公子。”孟右青神态自若地走过来,身后跟着陆长寻,他把药递到任兰生面前。
任兰生垂眼,手中缠着灵线玩儿,“收回去吧,不需要了。”
孟右青一怔,偷偷瞄了眼谢安,撞上对方含笑的眸子惊了一下,急忙收回视线。这人平时看着随和,细细探究那眼神,最深处是让人抑制不住的恐惧。
害怕了一瞬,就见自家公子慢悠悠坐到椅子上,踢了踢谢安,“这戏磨磨蹭蹭,不太好看。”
而一旁的谢安,眼眸一弯,增添了几分邪气,“那不要开始了。”
随着他话音的尾声,一道能把天劈开的尖叫骤然响起。
这仿佛耗尽了“虞茵茵”所有的力气,尖叫过后,她直接昏倒在虞平洲怀里。
“这是怎么了?”虞平洲横抱起她,直冲进厅堂,四周围着修士。
谢安同任兰生他们也围过去。
不消片刻,她悠悠转醒,泪水不间断地留着,如断线的珠子,她揪着虞平洲的衣襟,“爹爹,好可怕。”
她顺手指着院中那棵桃树,“我一靠近它就心痛。”
“干什么干什么,要烧我吗!”花妖在瓶中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谢安展开折扇遮住下半张脸,哼笑着,“放心吧,不会让她烧你的。”
虞平洲望向桃树,眼中有片刻的清明,但看向“虞茵茵”时,这一刻的清醒迅速消散,“那就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