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悄悄的,四周无人,唯有亭台内,有两道人影。
周老将军神情严肃,皱紧了眉头:“这话有几分可信?”
今夜,周贵妃也是好不容易才寻了时机,同父亲见了一面,她静静望着湖面,月光下的一张脸莹白清冷,想了想,她说:“那个孩子心性不坏,她既然豁出性命同我坦白,我便觉得是有几分可信的。”
甚至周贵妃隐隐盼着这件事是真的。
她的女儿没有死。
周老将军负手而立,常年在战场上厮杀,便是穿着常服,浑身也浸着冷冷的杀气,他沉吟片刻,接着说:“她和陈皇后这般行事,迟早是要东窗事发的,万一是她觉得自己瞒不住了,铤而走险用这招也不是不可能。”
陈皇后心计深远,周老将军慎又慎之。
对他们决不能掉以轻心。
周老将军转过身看向她,眼神有些沉:“你有多看重你的女儿,人人都知道,为她的早夭伤透了心,若她们就是吃透了你思女心切…”
后半句话都不用说。
她也该知道。
就像他在战场上,若是求胜心切,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连着十几万大军都全军覆没。
陈皇后最擅长的便是攻心。
死死捏着他们心里的弱点,只为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再像毒蛇一样咬上去。
一击毙命。
周贵妃沉默许久,她摇了摇头:“父亲,这次我想信她。”
顿了顿,她说:“太子小的时候,我就见过几回,那时候便觉得…亲切、喜欢,她看着不像是会骗人的人。”
“我也知道这事不能轻信了她。”
“所以才想请您去查一下嬷嬷,还有她安置在京城的家人,十几年前的事情不太好查,劳父亲费心了。”
她的奶嬷嬷在她身边多年。
若是连奶嬷嬷都被收买了,她可真是小看了陈皇后。
周老将军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说什么,只点点头:“我会去查的,是真是假,总有个结果。”
深夜周老将军回了将军府。
一时片刻毫无睡意,他私底下叫人将孙子叫了过来。
这件事叫给谁去办他都不放心,唯独周淮景看起来像是个能藏住事情的,办事也利落,悄声无息的就成了事。
不像淮安,横冲直撞,沉不住气。
这事也不宜惊动旁人,交给淮景,他也放心。
周淮景深夜被祖父叫到书房,还以为是宫里出了事,他前不久升到了刑部,手里的案子多,忙得很。
今夜也忙的走不开,刚审了犯人回来,衣服上都沾了血,这会儿都没来及换。
随便披了件氅衣,遮住了外袍上的血便去了祖父那儿。
二公子来,底下伺候的人也不敢多看。
府里的婢女都知道二公子不大喜欢旁人靠近他,在外头温和没脾气的人,在府里便是不苟言笑的冷面公子。
尤其二公子还很心细,什么歪心思在他眼里都是空的。
只一眼,就看透了人心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