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人士周炎,见过中原陛下。”
他不用“拜”字,而是用“见”,又以草原礼仪敬见昭明帝,无论是昭明帝从草原这一角度看,还是从他个人角度尊严去看,他都是不卑不亢的姿态。
也正因此,昭明帝对周炎生了几分欣赏,“听述安说,你们一户人家是以打猎为生?”
“陛下猜的不错,我家三口皆以打猎为生。”周炎身上散发出那股生人难靠的氛围,倒真真是像见多猎物血迹,徒生出让人难近的原因。
昭明帝听此点点头。
猎户常靠天吃饭,也容易身上挂彩。
他们既救了他的宝贝女儿一命又加于照顾,无论是何,他都该报答人家。
“不知你可有志向抛那旧业,出深林来朕这儿闯一片天地?”昭明帝话音一落,周炎便知昭明帝心头存了一份什么心思。
不过这是他提前没有预料到的,为避免之后姜挽抒的控诉,周炎决定还是先探探姜挽抒意见。
而站在一头的姜挽抒如今也正眼正正盯着他,四目相对之时,姜挽抒用眼神示意周炎不要乱来。
周炎只意会到她的态度,却不能从中得到答案,干脆放开心头,垂头再次对昭明帝敬礼,“我一猎户,眼界浅小,留在陛下身边做事,恐连累陛下。”
“怎会,我瞧壮士聪会的很。”他这话,摆明就是要他受他感恩。
他这话语一落,周炎就知如何回答,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姜挽抒后道,“做陛下身边人我是不敢想,但若陛下不弃,我愿用自己生命守在公主身边伺候。”
周炎这番话大胆而引人遐想,吓得姜挽抒一手紧捏裙角,欲要上前解释,下一秒,昭明帝开口,“壮士喜我儿?”
果然不愧是身居高位多年的皇帝,一下就问出周炎说出那话让人觉得奇怪的核心。
只是闻此,昭明帝面上神色突转向。
他这一猎户人家,即便是挽挽救命恩人所出亲儿,也不可如此居功要赏。
他一无官职,二无权势,更重要的是他这行为早就替他说他贪懒,想尚公主一步登天,要他的女儿嫁于她,那是万万不可的。
察言观色
“我一猎户,并无此想法。公主高贵,我自知高攀不起,但陛下让我跨过武举一切在陛下跟前做事我也是羞愧,既是如此,陛下倒不如先赐我一个小小职位,让我再次领份月俸,等到武举,我若真夺得魁首,再名正言顺跟着陛下身边做事。”
他曾听说,中原人无论文武,要想尽忠为民,皆得先考。
好在昭明帝是个乐意听人进言的性子,周炎他这一番话说下来,昭明帝的怒火也好的七七八八,“那壮士的意思就是想先跟在挽挽身后做事,日后再夺武举魁首,来朕身边做事。”
周炎低眸抬手,“正是如此。”
昭明帝欲要侧头去问姜挽抒意见,霎时之间,听门外有动静响起,等到他要开口时,就见一胖嘟嘟的人儿如飞一般奔向姜挽抒那头,又悻悻闭上嘴。
好动的小孩儿撑着大大的步伐跑到姜挽抒面前,在姜挽抒震惊而又难掩激动的神情下,他一小小孩儿就是赶忙抱紧着她腿外鹅黄裙身,用着近日太傅刚教他的武术心得得心应手往姜挽抒的身上爬去。
直到他的手紧紧环上姜挽抒的脖颈,他方才停下,小脸靠近着姜挽抒的肩头,撒着娇,“愠儿以为阿姐不要愠儿了,丢下我出去游玩这么久。”
原来是昭明帝与熹皇后怕姜愠知道她“死”这事,怕惹得他伤心,编出的一个理由。
而姜挽抒,自然也是愿意为此骗过去,她柔柔回抱着身前男孩,哄道:“是阿姐错了,以后阿姐出门一定带上愠儿好不好?”
姜愠这时方才乖乖点点头,不过他现下也才五岁,最为小孩的体重抱起来依旧让姜挽抒抱起来有点吃力。
她轻轻拍拍姜愠的背脊,“愠儿,阿姐抱得你有些累了。”
姜愠知道她在说何,却又想起他这个一去就是好几个月不回来看望他的“狠心”阿姐,又楼得姜挽抒更紧,“我不要,我怕阿姐又抛下我了。”
果然,这句话成功让姜挽抒勾出对他的愧疚,任柔懒在她身上。
但偏偏吧,姜愠又觉得自己是一个对姐姐很好的人,在得到姜挽抒的怜惜过后,自己乖乖跳下了姜挽抒的身子。
突觉有事未先理定,姜愠学着小大人样子有模有样走到那个站在御书房中间,他已经看不爽眼很久男人的身旁,恭恭敬敬对着上头正坐得端正的人以及他身侧母后行礼,“愠儿见过父皇母后。”
对于昭明帝和熹皇后,姜愠对此持的态度是敬爱又难述。
等到几日谈上几句过后,姜愠站在姜挽抒声旁,一切这才再次步入正轨。
昭明帝现下也不再问姜挽抒意见了,而是选择直接答应,“既然如此,那壮士先到挽挽身边当差。待挽挽左右人职位不太高,一侍卫可行?”
周炎就此点头,是应下了,“谢陛下。”
然,站在一侧已然能大概瞧得来龙去脉的姜愠这时却是用手拉拉姜挽抒的裙角。
姜挽抒本就考虑着姜愠的身高静蹲在他声旁注视着周炎同昭明帝两人的对话,他这一拉,差点让她踉跄倒下。
好在她反应快,一下撑住身体。
她低眸瞧着姜愠,眼睛柔出水来,细听姜愠抱怨,“阿姐,我不喜欢这人,父皇干嘛要让他在阿姐身边当值?”
在姜挽抒面前,姜愠从来不会吝啬自己的情绪。
他确实是不喜欢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