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冷掉了,但饭菜味道还是不错的,几位将军就更加感觉不出区别,一个个胃口大开,也就赵顺昌不知是有外人在收敛,还是天生一股学士风度,吃饭咀嚼温文尔雅。
几人埋头吃饭,鲜少交谈,直到钱铎吃着吃着,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应该上报给皇上。”
众人落筷手势一顿,赵顺昌出声道:“慎言。”
钱铎好似这才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说,抱了抱拳继续吃饭。一桌子人虽然不说话,但气氛显然不同,他们是“自己人”,那唯一需要“慎言”的就是自己了。
沈宁鸢低着头往嘴里扒饭,心说,我还不想听呢,这种需要上报给皇帝却还没有上报的事情,我根本不想知道。
此不过小插曲,饭后他们又返回了明静轩,直到未时三刻,议事才结束。彼此沈宁鸢正好午睡结束,坐在屋子前的走廊下,望着外头痴痴发呆,萧平铮从院子大门走进,手上握着一张折迭地图样的东西,还有几封信件。
见到沈宁鸢,他脚步顿了顿,手臂微微后摆,随即停住,开口道:“醒了。”
“嗯,醒了。”
说罢,萧平铮径直入了书房,不消片刻,他就重新出来,走向正屋,有丫鬟倒了杯茶呈上,萧平铮接过饮下,道:
“我有事出门,晚上不回来吃饭。”
“知道了,夫君,那你早点回来。”
萧平铮点点头,这才离开。
萧平铮这趟出门,却有事情。他约了人在都督府见面。
世人说起萧平铮,大多会议论他在边关六年抗击北胡的事,但实际上他十四岁就从军了。萧家在权贵满地的新京身家不显,萧平铮又不好学,反而有些“顽劣”,他性子傲,受不得萧家亲戚们的嘲讽,立志要干出一番事业。
十四岁听闻辖西边境有流寇肆虐,皇帝欲派兵剿匪,萧平铮就第一次参了军,他在军营待了大半年时间,十四出门,十五回,回家的时候年都过了,但的确挣了军功回来。
他年纪虽小,但人高马大作战英勇,还识字,很快就调入了当时领军剿匪的将军营帐,那一位将军,算是第一个对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萧平铮今日见的,就是这位旧时上级。
辖西剿匪就是这位将军最后一次领兵打仗,数年不在军营,他已大腹便便,早不复当年英勇。
萧平铮对这位旧日上司,还是有几分尊敬的,两日坐在都督府院中凉亭下,品着西南地方上供的普洱,慢悠悠执子落下。
凉亭两边小路,各自守着两个侍卫。
“老夫只道你将来一定会有一番作为,但没想到是这么大作为,当真是后生可畏。”
“将军见笑,我有今日也是当日将军提拔。”
“哎,以你的能力总是能出头的,倒是我,与你有昔日伯乐缘分,在朝中日子也好过。”
萧平铮浅浅一笑:“那也算我这位旧日部下对将军的回报了。”
梁将军摆摆手,道:“我已打算致仕,不过在离开前,我还想做最后一件事。”
梁将军致仕一事早有传闻,一般官员致仕都是有个流程的,哪里有皇帝真想让你留下你还能走得了的。而梁将军往日与他在朝堂上多有避嫌之意,今日过来找他,就说明事情已经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