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锦将最后一壶酒端在桌上:“记得结账,走了。”
花锦隔三?差五就要离开一阵子,有时是两三?日,有时是一个月,有时半年,众人以为她不会走的时候,她偏偏拎着两坛酒就醉醺醺的回?来了,众人觉得她不会再回?来的时候,她又撑着一把伞慢悠悠经营酒坊来了。
她无甚牵绊,是世间最自由的人儿。
贾圆宝眼巴巴瞅着她离开的背影,心里痒痒,回?去又对?着他爹一顿诉苦。
花锦本?来只是说倒霉男人死的早,贾圆宝这么一说,添油加醋,竟变成了另一种说法?——她为了她男人在京中?受尽了苦,她男人是个没?用的家伙,帮不了她就算了,还死的早,害得她只能孤身出逃。
这么一说,花锦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就更伟大了。
众人再一传,于是有关她的经历被传的五花八门,什么离谱的答案都有。
花锦再回?来时,就见邻里看?她的眼神都变了,她想问,那些人就拍拍她的手,一副“你不必说,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往后有什么难处,尽管和大家提!”
这里太小了,邻里都认识,关系亲近,有什么矛盾也好?解决,贾圆宝那样的公子哥也不纨绔,官也是好?官。
花锦有些感动,正想说些什么,就见面前的大娘愤懑的说:“你也不要怕,咱们这儿的男人都身体康健,不要因?为过往,就不敢抬头看?了。你要是觉得谁瞧着不错,与我说说?”
花锦收起那些感动,只想一脚踹死多嘴的贾圆宝。
第74章魏玿云
花锦没想过再和谁共度余生。
偶尔也会梦到从前,只是偶尔罢了,梦里也是与?沈昭有关,有时梦到他?病痛缠身,她醒来就格外烦闷。
有一阵子,居然夜夜都梦到他。
有一个梦,怪极了。
沈昭已?经成为了新帝,但众人都说他?残酷暴戾,在他?手下当差都得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一个不小心就要被诛九族。
沈昭哪儿有这么吓人?况且他?还未登基,装也得装个温润。
梦瞬息万变,花锦看着沈昭孤身一人,他?夜不能寐,噩梦缠身,病魔也不放过他?。于是,他?狠狠心扔下了繁琐的政务,挑了个不算忙的日?子离京。
他?前往寒山寺,与?高僧促膝长谈。
花锦坐在高僧身边,与?高僧一起盯着沈昭看。
听他?说憾事,花锦还是愣怔,她其实隐隐约约猜得到是谁毒了她。
当时其她侍妾都喜欢和她玩,只有柳氏巴不得她死了,沈昭休书一扔,柳氏自然就要永除后患了。
她看着沈昭跪拜神佛,他?罪孽深重,神佛却慈祥地盯着他?看,明明沈昭说的是心声,花锦却意?外地听到了——“一愿国泰民安,二?愿边境少战事,异乡再无孤魂,三愿,造化从?轻发落,再给发妻一次机会。”
什?么机会,不得而知了。
他?孤身走入夜色,再没有回头。
花锦从?梦中惊醒,她擦去额角的汗,不敢相信自己这个月第七次梦到沈昭。
或许她真该听邻里的找个男人,再不济了上蓟州借个小倌,省的夜里闲的没事干,全梦他?了。
花锦摇摇头,甩去那些念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她躺在不算柔软的榻上,望着手边洒落的月光,这才?恍惚的想,这是她离京的第五年。
他?会变成梦里那样的帝王吗?
梦里的沈昭让她陌生,他?杀柳氏的时候,手段残忍至极,她吓了一跳,觉得沈昭真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