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沿着广袤的新洲,顺着海岸线,修建一条铁路,再借以连接各处的港口,使整个新洲,成为一个整体。
如此一来,更多的矿山可以发掘,而且也可以轻松地运输,沿线可以开垦无数的土地,新建无数的牧场,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的市集。
这个计划一旦开始实施,最大的坏处就是需要天量的资金,可其好处和收益,却是难以想象的。
要修建铁路,本身就能带动新洲本地大量作坊,且采矿、冶炼、伐木、机械也都随之兴旺起来,除此之外,就是需要数不清的匠人和劳力,在劳力有限的情况之下,也必然带动薪俸的上涨。
而薪俸的上涨,定然会吸引更多人前往新洲。
甚至无数的商贾,也必然蜂拥而入。
那么,为了修建铁路,各处港口,就需要负责运输大量的原料、货物,势必……会大大增加对海船的需要!眼下新洲大力发展的,便是造船业,对造船未来的利好,几乎是可以想象的。
可以说,这是一个惠及新洲所有人的计划,对于王府而言,自然也是大大利好的,朴实一点而言,这就叫做加强了统治,使原本偌大的疆土,处于无序的状态,渐渐借着便利的交通,可以开始向郡县制过渡。
宋王府在新洲,也手持着大量船坞、作坊、矿山的股份,将来这些行业的兴旺,必然会使宋王府在未来有足够稳定的收益。
更不必说,这新洲的土地,几乎都在宋王府手里,任何一片土地的开发,对于宋王府而言,都是黄金万两的买卖。
其实还有个理由,也是张安世痛下决心的原因。
那就是趁着眼下,新洲人烟并不稠密,绝大多数的迁徙人口,还只处于几处新建的城镇周边,此时建设一条环洲铁路,几乎可以无视沿途村镇和农田的影响,这也意味着,迁徙人口以及规划的成本可以降至最低,甚至到忽略不计的地步。
而宋王府对于新洲的规划,也可做到随心所欲,只需考虑地形的影响即可。
这一点,却不是大明可以媲美的,大明各布政使司,铁路新建,哪怕可以征用士绅们的土地,进行建设,却也有不少区域,有着大量的百姓栖息,因而不得不选择修改方案。
如此多的好处,照理来说,早该开干了。毕竟能带来资金的流动,能带来大量的人口迁入,能加强统治,能开发大量的土地,扩大税源,带动各种行业的发展,说是十全十美也不为过。
只是可惜,新洲修建铁路,甚至远不是各布政使司修建铁路可比的,哪怕是近日安南的铁路计划,在张安世的大计划面前,也不过是小儿科。
新洲的土地实在太广袤了,甚至可以与大明关内的疆域相媲美,如此广袤的土地,要沿着海岸线修建出一条铁路,这样的工程,几乎等同于眼下大明铁道部的铁路修建计划。
一个如此巨大规模的计划,就意味着天量的资金。
而这资金,也只能张安世自行筹措。
张家有的是银子,这些年,可谓是源源不断地将大量的收入,解送新洲。
可这依旧,无法满足这个计划的需求。
杨士奇那边折算过,眼下的资金缺口,至少还在九千万两纹银上下。
这也是为何,张安世非要趁着此次电报的缘故,低买高卖,借此大赚一笔的原因。
此次,倒是赚了三千余万两,可算是把商人们坑苦了。
可眼下,依旧还有不小的资金缺口。
于是乎,张安世不得不打其他的主意了,毕竟……不能总是逮着一群人往死里薅吧。不管是什么,张安世更倾向于细水长流!
次日清早,张安世便拿着一份章程,进宫觐见了朱棣。
朱棣细细看过了章程,点点头,随手将章程搁下,便道:“大理寺与刑部,律令勘定?怎么,眼下大明律,有什么不足吗?”
张安世道:“陛下,不是不足,而是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其律令是针对当时的情况,可如今,天下的许多情况,都已改变。正因如此,所以依旧沿袭太祖高皇帝时期的律令,只恐不合时宜。臣了解到,眼下不少的商贾之间发生纠纷,亦或者雇主与伙计滋生了纠纷,官府竟没有发条可以引用……”
朱棣露出几分不悦,皱着眉头打断张安世道:“这就是你糊涂的地方,什么叫太祖高皇帝的律令不合时宜?太祖高皇帝何等的圣明,他的律令,如何会不合时宜呢?朕至孝,你这样的说法,叫做对子骂父。”
也就是说这话的人是张安世,若换了其他人,朱棣早就暴起了。
张安世自然明白这算是触到了朱棣的底线,于是忙道:“臣万死。”
朱棣摆摆手,随即神色认真地道:“你要多向解卿学习,更要多学一学太祖高皇帝,太祖高皇帝平日,最擅就是因时制宜、因地制宜、因人制宜,所谓东西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太祖高皇帝以布衣而取天下,其可贵之处,就在于此。所以,你这章程,回去重写,不要写律令不合时宜,而该写:依太祖高皇帝祖训,世无不变之法,后世子孙,当常念太祖皇帝圣德,效太祖高皇帝爱民如子之心,当修订大明律,以惠天下军民……”
张安世很实在的有错就改,悻悻然地道:“是,是,是,臣真的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