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自己无微不至照顾的婆婆连十文钱都舍不得给他出,更不必提买药钱。
刹那间,刘枝恍若重回到河水中,浑身冻得颤抖,口鼻无法呼吸。
他奋力抬起手往上伸,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透过曲折的水面隐隐瞧见一道挺拔清瘦的人影站在岸边。
刘枝张了张嘴,冰冷的河水灌入他五脏六腑。
他睁大眼睛,极力呼救。
那人平静的目光似利箭穿过河面,刘枝看清了对方的模样,那人告诉他:“能救你的人只有你自己。”
扑通、扑通、扑通!
刘枝心脏宛如即将熄灭又再度燃烧起来的火焰,竭尽全力跳动、燃烧。
他暗暗握紧拳头,深呼吸一口气,再次睁眼浑浑噩噩的瞳眸重新绽放出光彩。
“咳——咳咳。”刘枝咳嗽两声,呼吸慢慢平缓。
他哑着嗓子询问一旁的凌息,“凌息,可以借我十文钱吗?我赚到银钱立马还给你。”
神游天外的凌息被刘枝的声音唤回,视线对上刘枝眼睛的刹那瞳孔微微张大,旋即露出笑意:“没问题,不用急着还。”
他数出十文钱递给刘枝,刘枝被一头雾水的赵丹桂与刘淑芬搀扶起来,虚弱地走到草药郎中面前,“谢谢您,给您添麻烦了。”
草药郎中接过铜版,眼神有些复杂,好心嘱咐:“切忌莫要大喜大悲,平日可吃些温养的食物。”
刘枝神情惊讶,憔悴的脸上绽开笑容,再次道谢。
草药郎中摆摆手背上药箱离开,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
曹老太见刘枝自己借了钱付出诊费,破口大骂:“你有几个钱呐那么大方!明显是讹咱们的,就你钱多得烧偏要给,没脑子的东西,你可别想着拿家里卖酒的银钱还账,那是我曹家的东西,没你的份儿!”
“从前我就听闻曹老太骂人厉害,今儿可算开了眼了,对自家人都骂得这么难听,刘枝往日里怎么忍下来的哦。”
“村长没走呢,她就敢指着刘枝鼻子骂,半点面子都不给村长。”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天气本就炎热,他们交谈的声音如同四处乱飞的苍蝇,叫人烦不胜烦。
村长正要发火,忽听刘枝开口:“既然大家在这儿,恰好帮我做个见证,我,刘枝要同曹贵和离。”
“什么!?”
现场除了凌息和霍琚,无一人不震惊,包括村长。
村长虽然可怜刘枝,但从未想过叫他与曹贵和离,在村里人眼里和离称得上天大的事,即便汉子把妻子打得半死也断没有和离的道理。
和离的女子哥儿在这个世道根本活不下去,不仅会被人戳脊梁骨,说三道四,而且像刘枝这样娘家不靠谱的,和离之后无处可去连个落脚地都没有。
妇人夫郎们纷纷上前劝刘枝,让他别说气话,哪能随随便便和离。
刘枝娘却是眼睛一亮,拨开人群挤过来,亲亲热热挽住刘枝胳膊,“这种人家早该和离了,娘重新给你物色个会疼人的夫君,保管对你好。”
刘枝凉凉地看了他娘一眼,只把妇人看得心头发毛,刘枝自小没主见,她说什么是什么,从不敢违抗她,初次用冰冷的目光注视她,妇人霎时松开挽住刘枝胳膊的力道,刘枝顺势抽出自己的胳膊,与她拉开距离。
“往后我同曹家,刘家具无关系。”
所有人目瞪口呆,刘枝平时寡言少语,逆来顺受,无论婆母如何磋磨也不吱声,这样一个人竟会突然站起身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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