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停地告诉自己,这是好事,这样姐姐就能早点有孕,可是内心叫嚣的真正声音却是——
她难道不能一次就中吗?她只要怀孕就好了呀,她只要能生孩子就好了呀。
生出皇子就交给自己抚养,她只需要在四品以下的位置呆一辈子就好了,自己会护着她,会养大孩子,以后给她养老送终的。
自己不会亏待她的,只要自己在一天,就不会不管她,可是她为什么会受宠呢?
一定是陛下还新鲜着,对,是陛下还新鲜,过两三个月陛下就不新鲜了……
虞亦芙垂首遮掩眼中的不忿,时间就这么过去,没要半个时辰,司宫台太监都回来了。
后头还跟着噙着泪的荣妃,甫一进来,她就哭道:“陛下,臣妾真不知道那簪子何处去了……许是被人偷了去,瑜儿适才还在上吐下泻……臣妾挂心呀……”
卫景珩皱眉,忽略了那簪子,先问起皇子,“怎么这般严重?”
荣妃一脸愧疚道:“都怪臣妾,今晚让瑜儿吃了蟹,他从前没吃过,一时吃多了,太医说太过寒凉……”
“太医怎么说?”
“太医说喝上几副汤药就好了,只是……瑜儿他哪里喝过苦汁子?”
说着又哭哭啼啼起来,实在叫人心烦,卫景珩看在她也是忧心孩子的面子上忍了,转而问那些太监。
“你们说,情况如何?”
情况也正如淑妃所料,除了淑妃和虞昭媛,其他三位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全的,就连白美人自己的,也缺了一支。
奚昭仪起身,福了一礼道:“臣妾那两只金簪都融了给惠安打金锁了,陛下可叫人的对一对,惠安脖子上的小金锁正是两只金簪的重量,尚功局也有记录。”
这宫里妃嫔除了份例外和帝王的赏赐外,若想得其他首饰就得自己掏俸禄去尚功局打造,融了首饰也是常有的事。
跟在后头迟来一步的兰嫔咳嗽了几下道:“陛下,臣妾的剪了赏赐人了。依臣妾来看,这金簪并不算什么有力证据,毕竟先帝太妃,太嫔也尽有这些。”
不知有多少金簪留在宫中。
她也不怕,被侍女扶着就站在了一边,往日风一吹就倒一般的身体倒显出几分松竹之气了。
听到这里,虞亦禾心道背后之人的好谋划,此乃一箭三雕之计,就算没成功,也正如此刻一般,人人自危,人人都需证明自己。
可是最后不管怎么样,纯贵嫔的胎都没有了。
卫景珩也知这条路走不通了,大总管也从外进来,躬身道:“红俏招了,她说是有人买通她,陷害纯……白美人推虞容华的。”
话音落下,室内一片寂静。
所以纯贵嫔是单纯倒霉?虞容华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半晌,帝王才冷声道:“顺着查下去!结案之前,缺了金簪的人都呆在自己宫中,包括虞容华,还有查一查螃蟹是否有问题……”
“是。”
远在长春宫的淑妃深藏功与名。
他叫人送了肩舆
好好的中秋节,到现在也败兴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事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的,眼瞧着已经过了亥时,帝王觑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女子,站起身便往外走。
“都各自回宫吧,此事司宫台会继续追查的。”
皇后也赶忙起身追了上去,看到的却是帝王坐上车辇,说回紫宸宫的一幕,她愣在了原地,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圆月。
今日是十五呀。
须臾她脸上的表情才恢复寻常,嘱咐宫人等白美人醒后把她送回英华宫后,也坐上了凤辇。
刚被扶娥清霜扶着走到小筑门口的虞亦禾在夜色中对上了皇后的眼睛,不过也只一眼,皇后便转了方向,傲气地回了正阳宫。
荣妃在皇后上了辇车后也迅速上去了,她还担忧着二皇子,即使身上还有嫌疑,她也顾不得,兰嫔咳嗽了两声,谁也没搭理径直回去了。
一下子小筑门口只剩下了三人。
奚昭仪看了看姐妹俩,拉起虞亦禾的手拍了拍,极其体贴道:“你们姐妹先说话,我们改日再聚。”
虞亦禾唇角的笑些许滞住,只能点头,“多谢娘娘施以援手,嫔妾改日必登门致谢。”
等奚昭仪离去,姐妹俩之间一下子冷寂了下来。两人相视几息,虞亦禾先开口,衷心感谢道:“还要多谢你赶来替我说话。”
虞亦禾的眸光在月光和灯火下显得格外温柔,她并非虚情假意,纵使虞亦芙来救她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她确实是在为自己说话。
君子论迹不论心,虞亦禾记得她的坏处,也记得她的好处。
虞亦芙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有些讷讷,须臾才轻声道:“你是我的姐姐,我自是知道你是什么性子的……你做不出那些事。”
这番话从虞亦芙的嘴里说出来叫虞亦禾有些感慨,她的妹妹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所以力挺她,可也是因为知道她是什么样的性子而算计她。
许是夜色总叫人多生出几分情绪,蛩虫的叫声中,虞亦禾偏头看着虞亦芙的眼睛,忽然轻声道:“妹妹,若是我得宠了,你会怪我吗?”
虞亦芙表情滞了一瞬,这一瞬在虞亦禾的眼中极其明显,可她口中却说:“哪里会?姐姐得宠,我这妹妹也脸上有光,这是我们虞家的荣耀。”
虞亦禾又定定地看了虞亦芙两眼,须臾才轻笑着把被她覆着的手抽出来,重新盖在了她的手上。
“那就好。”
掌中的手很明显地颤了一下,虞亦芙脸上的笑也僵硬了许多,可她还是挂着笑,不曾与她撕破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