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妃将手中的册子一合便丢到了一旁,被宫女扶着走到了周幼檀身前,她半俯下身子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这人抬起了头。
“更何况,本宫今日身子不舒服,将太医留在这承明殿又如何?那崔氏不过是个小小的常在,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个卑贱的东西,死了又如何呢?你觉得在皇上眼里是本宫的性命重要,还是那崔常在的命重要?”
“娘娘若是不肯放人,那臣妾便只好自己去寻人了,锦绣!带人搜宫!”
若是没有皇后手令,皇帝御旨那贸然搜宫可是会砍头牵连族人的大罪,可周幼檀格外强硬不惧她半分,甚至还别开头起了身。
“娘娘的性命固然重要,可娘娘忘了陛下的生母静安太后是如何死的吗?”
静安太后便是因着无权无势任人欺凌,重病之时却请不来太医而在冷宫生生耗死的。
皇帝虽说甚少提及自己的生母,但他却在意得很,不然登基之时也不会力排众议的将自己的生母从太妃之位抬为如今的静安太后,还特地在城外修了一座庙给生母积福。
她这话落,明妃的脸色稍显难堪,她抓住了要出殿寻人的颖嫔。
“你敢威胁本宫?”
“自是不敢,只是臣妾求过娘娘放人,娘娘不愿,那臣妾为了这条命也只能冒犯娘娘了。”
周幼檀本不想同明妃交恶,得罪了明妃她往后在宫中的日子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可又不得不如此。
“娘娘,人找到了!”
二人本僵持着,锦绣便急匆匆的跑入主殿,她后头的太监还架着两个太医。
“走,去合欢殿。”
周幼檀带了人便要离了这儿,她刚挣开明妃的手,却又被人叫住了。
“今日你若是将人带走,那便是得罪了本宫,本宫身后可是整个明氏,颖嫔你可想清楚了?”
明妃都将明氏搬了出来威胁她,可她来承明殿前便已想好了。
“娘娘还是先想想如何跟陛下解释吧,走。”
周幼檀架着太医便带着人浩浩荡荡从承明殿赶去了合欢殿的东偏殿,她来时只听那殿内喊叫声格外凄厉,却又虚弱的很,那俩太医也听出了不对来便叫宫女儿赶紧带着他们过去。
她帮不上什么进去也是徒增麻烦,便候在了殿外,而纸鸢却撩开帘子从里头跑了出来,她一手的血,神色格外焦急。
“娘娘,奴婢无能,那接生嬷嬷吃的太醉了,根本叫不醒。”
太医只能是给妇人生产添一份助力,若是没有接生嬷嬷那崔妙雪这孩子是无论如何都生不下来的。
“宫中可还有别的接生嬷嬷?”
按宫里头的规矩,若嫔妃有孕那便会早早地备下好几位接生嬷嬷,以防意外。
“没有,奴婢派人去寻了,发现梁嬷嬷同那徐嬷嬷三日前跟明妃娘娘请了出宫令牌,说是家中出了事儿要赶回去,如今这宫里除了那吃醉了酒的田嬷嬷便再无接生嬷嬷了。”
里头的太医给崔常在把了脉便也跑了出来给颖嫔回话。
“回禀娘娘,这崔常在腹中孩子太大,又在腹中困了太久,硬生生拖着崔常在无力产子了娘娘”
他说着为难跪在地上深深的拜了下去,周幼檀压不住心中的怒气一脚便踢到了太医身上。
“你是太医!你问本宫做什么!”
“是是微臣倒是还有一法能诞下崔常在腹中子,就是稍有不慎会要了她的命,但如今没有接生的嬷嬷,微臣也无能为力啊,娘娘。”
一尸两命,还是赌一把最少能保住孩子的命,周幼檀定了定心便不顾宫女太监的阻拦撩开帘子步入殿内。
浓重的血腥气充斥在殿内,她有些难受的微皱住了眉强忍着恶心走到了崔妙雪的塌前。
崔妙雪瞧着比几月前还要胖上不少,全然没了入宫时的少女模样,如今躺在榻上就像是刚从湖中捞出来的一般,整个人汗津津的,她早已脱了力如今竟连喊叫的力气都没了。
“崔妙雪!醒醒!”
周幼檀眼瞅着这人要昏过去了,赶紧叫宫人端上参汤,太医扎针给她提神续命,她这才悠悠转醒。
“你颖颖嫔”
崔妙雪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下一瞬便被周幼檀紧紧的攥在手中,她坐在塌边格外郑重的瞧着她。
“本宫现在让你自己选,你若是想这般耗下去那本宫就赏你一碗上路酒,还是想叫太医给你灌下汤药,你或能将腹中子嗣生下来,但稍有不慎便会要了你的命。”
这孩子纵使是生下来或也活不太久了,可崔妙雪若是想将她生下来,那便要再遭一遍摧心剖肝的罪,如今她的孩子虽困在腹中却也不至于那般痛苦大不了周幼檀一杯毒酒好生送走她。
“你想清楚了!生还是不生?!”
崔妙雪似是想了许久,她盯着殿中的房梁,后而又瞧向了周幼檀,最终重重的点了头。
“我生。”
“太医,熬药!”
那俩太医却是对视了一眼,最终还是不敢冒这个险,更不想趟这趟浑水。
“娘娘,没有接生嬷嬷是生不下来的,娘娘这碗药会硬生生的熬死崔常在的啊!”
“本宫说熬药,便是熬药,你们若是再拖拖延延,那本宫便先要了你们的命!”
周幼檀难得动这么大的火气,她大有一副现在便要了他们二人命的架势,逼得那俩太医终究是下去开药熬药。
药端了上来,宫女也将崔常在扶起来靠在了后头的软垫上,纸鸢端着药碗给她喂了下去。
“娘娘,如今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