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皇贵妃这话说完,众人的神色皆有些许的变化,微妙得很,太后娘娘则是面色不善的看向了身侧紫珠。
闻祈听着这话便瞧了一眼此时正剥着葡萄看戏的颖嫔,他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些许玩味。
“爱妃想要什么?”
“当年臣妾在潜邸之时便与齐妹妹交好,回了宫便听说妹妹犯了大罪降为答应,如今被关在这宫里某个偏僻的殿中过着连宫人都不如的日子齐妹妹曾在潜邸时救过臣妾一命,当日若不是她跳了湖将臣妾捞了出来,那臣妾便与陛下天人永隔了,因而臣妾想求陛下将齐答应放出来。”
这还是自那齐答应一碗鸽子汤差点送走颖嫔后第一个敢站出来给她求情的嫔妃。
周幼檀听着倒是意外得很,她曾在那行宫清幽庭同齐令颐谈过这昔日的淑妃,听她那话头这二人应不甚熟悉才是,怎得淑皇贵妃倒是一副格外相熟的模样。
闻祈倒是没应了她,他脸上的笑意不减凝视着已跪拜在殿中的淑皇贵妃轻声问道。
“爱妃可知这齐答应为何被朕降为答应还关了起来?”
“臣妾回宫便听闻令颐一碗鸽子汤险些送走了颖嫔妹妹的命,可令颐不是那般心肠歹毒之人,兴许是有人从中作梗也说不定,颖嫔妹妹也同令颐交好,妹妹深知令颐为人,应知她不是那般人才是。”
周幼檀看戏看的好好地,突然便被这淑皇贵妃点了名字,她便也起了身走到殿前说道。
“皇上和皇后娘娘已对当日之事有所裁断,臣妾不敢妄议。”
她确实是不信这齐令颐会做出下毒谋害之事,纵使是会,她也断然不会将那一碗下了毒的鸽子汤明晃晃的拿出来叫她喝下。
可她倒也有些疑虑比如这齐答应如何身陷囹圄却又能在她开殿之日拿了那么些宝贝来。
那玉华醒碎香的效用怎就那般大,大的要比太医院的安神汤还要管用些,刚点上便叫人昏昏沉沉的醒不来。
“就算是令颐所做,那也定是她当时鬼迷心窍,陛下若是肯将令颐放出来,那臣妾必当对她好好管教,还望陛下瞧着臣妾在宫外清修为国积福多年,将令颐放出来罢。”
淑皇贵妃字字句句皆是真情,听着同那齐答应是姐妹情深,可周幼檀听着却像是将这罪名彻底的安在了齐答应的头上。
无论这齐答应下毒与否,只要皇帝今日看着淑皇贵妃同温老太傅的面子将齐令颐放了出来,那这下毒之事便会不清不楚的彻底扣在了齐答应头上。
真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啊。
“颖嫔,你可要说些什么?”
周幼檀此时自是不想惹上一身腥,她若是说不放人,那便是教唆着皇帝藐视淑皇贵妃为国清修,藐视温老太傅身上的功绩。
若是说放人,那岂不是叫外头人觉得这颖嫔是个没脾气的,就算是谋害了她的性命,只要有人求情都可以轻轻揭过。
“臣妾愚钝,不知该如何。”
闻祈也是瞧出来了,这周幼檀哪儿是不知道,现下是装傻充愣的不想掺和进去,既然这淑皇贵妃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她的这个面子他不得不给。
“好,朕答应你,现在就叫人去将齐答应从蕊珠阁放出来,如何?”
淑皇贵妃眼含笑意的瞧着皇帝,行礼谢恩。
“多谢陛下。”
闻祈此举无异于是助长了这淑皇贵妃在这宫中的威风,皇后娘娘自是难受的很,她虽是端着一副贤良的模样,可手中的玉盏却重重的放到了席面儿上。
这动静可不小,太后皱紧了眉打发着身侧的紫珠去瞧好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女,随后便有些头疼的长叹了口气。
淑皇贵妃回去落了座,周幼檀自是随着回到了席面儿前,婉嫔倒是凑到了她身侧轻声说着。
“这齐答应当时可是害了你了,你就一点儿也不拦一下?就叫淑皇贵妃娘娘将人放了出来?”
她这话带着些许试探的意味,周幼檀自是接着装傻充愣。
“皇贵妃娘娘威仪,妹妹不敢。”
“啧。”
……
酒过三巡,自这淑皇贵妃给齐答应求了个天大的恩典后,别的妃嫔便也不敢敬陛下酒了,便坐在那儿跟身侧的嫔妃说说小话。周幼檀刚喝了一盏蔷薇露,吃了一口荔枝腰子熬鸭压了压嘴中的酒气,纸鸢便悄悄的跑入了殿内说道。
“娘娘,后头都准备好了。”
她了然的点了头。
其实那婉嫔今日说的话倒是没错,去年她给皇帝唱了一曲走马灯抓奸,今年自也不能落下。
殿内的舞姬跳完了这支曲子便离了殿,换了些新人上来,而在这其中还有一张生面孔。
这女子穿了一身儿黛青弾墨游鳞劲装落落大方,如墨般的长发被高高的梳成一个利落的马尾,几根稀碎的刘海落在额上本应俏皮却显得格外凌厉。
她手持长剑在一众纤纤细步的舞姬中格外的显眼,众嫔妃的目光皆被引了去,皇帝自然也瞧了过去。
利刃出鞘,只见那女子将手中的长剑一按,随手挽了个极其漂亮的剑花,剑尖犹如白蛇吐信,在春风中撕开一道裂缝,又如游龙穿梭,行走四身。
乐师合了曲,她踩着鼓点,时而轻盈如燕,挥剑而出,时而骤如闪电,随着手腕力度的加深,长剑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就只留下一道残影。
这一舞英姿飒爽凌冽如风,却又步步莲花瞧着风风韵韵,一看便是下了功夫用了心思的。
周幼檀瞧着众人或叹或妒的神色,她倒是满意得很,这柳贵人所舞远比她所预料的好上许多,也算是不枉费她这两个来月的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