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直跺脚,背过身去,不让她看到面上泛起的薄红,轻声道:
“总之,决不能说……就让他们把我当作妖女好了。”
她低低埋着头,听到背后温润的声音:
“你既要随我回到莎车,我自会在此之前澄清一切。我已向佛门言明,你是假意诱惑,实则帮我躲过洛须靡的圈套。不知女施主所言又是何事?”
朝露哑然回眸,幻觉一般地,看到男人薄唇似是一动,笑意似有似无。
她恍惚觉得他在戏弄她,此刻却实在看不出他的破绽。
许是她多心了。
那夜明明发生了很多事,谁让她偏偏只记得他修长有力的手指,搅弄风云,掌她生死。
之前在歧城,她以此调笑于他,此刻却好似被他反将一军。
望着洛襄黑沉沉的眼眸,看不透一丝情绪,朝露不由别过头去,将心底的波澜掩了过去:
“无、无事。如此甚好。”
只片刻,她又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口,声音艰涩,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我在西域被视作妖女,你是佛子,与我一道,不会引来非议吗?”
洛襄不动声色,静静望着她。
“我必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他淡淡问道,“那么,女施主可愿和我去莎车国?”
朝露稍一思索,只得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洛襄替她找三哥的下落,他僧众遍布西域各地,她跟着他才有消息,也能得到庇护,躲开追兵,再谋后事。
可她猜不透,佛门戒律严苛,他又是万众瞩目的佛子,他如何能堂堂正正将她带入他的道场呢?
……
夜幕浓烈,更深露重。
洛襄眼见着朝露饮下药后安然睡下,回到自己房中独身一人静坐。
他不曾发觉,方才与之肌肤相贴,竟让他出了一身汗。夜风从雕窗的罅隙中吹来,他才感到一丝微微的寒意。
许久,洛襄默念佛偈的口顿了一顿。
方才,她终是答应随他去莎车的时候,他似是轻轻松了一口气。他也算没有辜负洛枭的生死之托。
回到莎车,面对诸位长老和师尊,他还有一场恶战要打。
想要将她留下,委实不易。
片刻后,听见缘起推门进来,洛襄闭眼问道:
“可有消息?”
“峡口方圆十里都找遍了,并无那人的踪迹,连尸体都无。”缘起见他闭目不语,面色沉重,顿了一顿,又迟疑着说道,“长老们已问起,佛子为何迟迟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