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比皇帝的在意痛快得多。
大皇子愈想,心里的气息就愈是通畅,厮杀地也就越激烈。这种不顾一切的激杀有种令人心潮澎湃的满足快感。
大皇子一路势不可挡,悍勇无匹。
他手上能用的兵士其实不如东厂,但他的王爷身份难免教人心中顾忌,因此占据优势,又得民心,许多反抗容诀的宫殿主人和官员自发地站到大皇子一边,一批兵力损耗即刻就有源源不断的新兵涌入,这于东厂大不利。
容诀不得不将全部的精力放在对抗大皇子身上。
他于公理和大义上落了下风,这是东厂多年来固有的弊端,轻易难改。如果不能一开始就牢牢占据上风,之后的局势瞬息万变,就再难翻身了。
容诀意料到了这个结局,也从大皇子的反应上窥出了些端倪,不过事情发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容诀从东厂获取的情报以及大皇子对皇帝的操控来看,大皇子此刻应该已经拿到了传位诏书,一旦诏书公诸于世,他登基将是板上钉钉的事,大皇子犯不着举兵和自己厮杀,造成血流漂橹的惨淡局面。
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不过,都不重要了。
有这短暂的厮杀之机,于他来说是好事。大皇子想杀他,他也能反杀回去,置之死地而后生,再寻找新的机会。
这个时候,五公主应当顺利进宫护卫殷无秽周全,并善后宫里混乱的局面了。
这是他为殷无秽安排的最稳妥的后路。
少年最擅长转换这种贫瘠却又广泛的力量为己所用,有他拉拢的中立势力相助,定能事半功倍,一举功成。
只要,始终和他保持对立面,并除掉大皇子这个强劲的敌人。
想着,容诀眸光陡地一厉,后退着命东厂转变战术。
大皇子固然初生牛犊不怕虎,又恩信于民,一路所向披靡。但不要忘了,东厂掌管宫闱多年,算得上这个软红万丈的凤阁龙楼半个主人,想从他手里讨到便宜,也没那么容易。
时间消耗的越长,大皇子率领的禁军劣势也就愈发显露。
而抓住弱点精准攻击,是东厂最驾轻就熟的事情。
战况再次发生改变,原本占据了片刻上风的大皇子再次和东厂旗鼓相当,难分上下。得知这一局面的人除了当事人,五公主和殷无秽也在第一时间知晓。
五公主一边命令亲卫队收拾战局,将伤亡减低到最小,一边保护殷无秽,一切都进展地很顺利。
然而,殷无秽却想主动加入战局。
五公主一把拉住他胳膊,神情肃然:“做什么?!七弟,这个关头你切勿任性妄为,将自己置于险境,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殷无秽唇线抿紧:“我知道。”
他只是,忍不住,他太担心容诀了,担心得整个人都快疯掉。
明知那人在做十分凶险的事,他却被排除在外,半点忙也帮不上,这种感觉真的很不爽。理智清楚保持不动就是最好地在帮容诀忙了,但是身体又怎么忍得住。
喜欢一个人,怎么做得到无动于衷。
“七弟,莫要搅合进大皇子和东厂的浑水之中,你拼不过他们,掺和进去只有把自己弄伤的份。先谋身,后谋事,明白吗?”五公主很严肃,她生怕弟弟做出什么傻事来。
“明白。”殷无秽咬紧唇。
他要是真莽莽撞撞搅和进去了,不仅帮不了容诀,还会暴露他二人关系,给容诀惹大麻烦,他明白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尽可能地继续拉拢势力,收归人心,远离危险,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道理都懂,心里却焦灼地像有团烈火在炙烤,烧得生疼。
“七弟,我知道你有心事,但你得忍,这么久都过来了,万不可功亏一篑。”五公主还是不放心弟弟。
殷无秽闭目,深呼吸,将那股情绪深深压下。他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紧跟战局之后拉拢一切能够接触的势力。等处理完这些所有纷繁复杂的事情,他要以最快的速度见到容诀。
殷无秽“嗯”了一声,继续和五公主善后战局。
“对了,七弟,我一直忘了问你,你和东厂之间是有联系的吧?你们是怎么接触的,我怎么从不知道?”五公主原本担心弟弟被东厂督主欺骗,一直在旁敲侧击地提醒他,不想经过这么多日的相处,以及弟弟对政变不同寻常的态度,五公主敏锐地发觉出其中不对劲。
弟弟和东厂之间的纽带或许比她想地还要深。
五公主登时一瞬不瞬觑紧弟弟。
殷无秽:“……”
呃,这要怎么说好呢,殷无秽一时间愕然语塞。
再看向五皇兄目光炯炯不容置喙的目光,殷无秽轻咳一声,低下头去避重就轻地拣了其中极小的一部分政治关系来说。
直把五公主听地啊了又啊,最后也一头雾水地没弄明白。
到底是糊弄过去了,五公主没再继续问,殷无秽悄悄松了口气,赶忙处理正事,不再让五公主有询问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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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皇子所经之处血流成河,横尸遍地。骨子里冷酷无情的属性全部释放出来,一杀人就完全收不住手了。
反抗他的,他要杀,看不顺眼的,也要杀。
他要的,是绝对臣服。
这条称帝之路上不能有任何人阻挡他,他要先杀了屡次坏他好事的东厂督主,然后再是其他的夺嫡对手。
大皇子原打算只杀掉殷无秽永绝后患,可是,他一路来到了永信宫和春和宫,这两个宫殿分别住着他的十弟和十一弟,一个蹒跚学步的年龄,另一个还在襁褓之中尚不会走路,大皇子看到他们时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