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一定要记得”
嘱咐的话猝不及防地顿住,下一秒,许知礼听见他哥难得失去风度的喊叫声:“陈墨,给我过来乖乖待着!”
许知礼无语:“你又欺负陈墨是不是。”
“我说过了,这话你该跟他说,”那边传来衣服碰撞的摩擦声,许知言的声音变低,“就这样,先挂了。”
刺耳的嘟嘟声在耳边响起,许知礼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终于知道他哥最近不催他工作的原因到底是什么了。———一片苍翠的山麓之间,环绕着茂密的树林,草坪平整如镜,球道蜿蜒曲折,每一寸土地都经过精心打理,等待着尊贵客人的到来。
刺目的阳光下,男人接过球童递来的杆,微微眯起眼睛,扫了一眼远处的球洞,又很快移开视线。
风将他身上的白色t恤吹起,随意地扬在空中,宋砚珩垂下眼,双手紧握球杆,精瘦匀称的手臂轻微绷紧,露出流畅的线条来。
下一秒,球顺着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完美无误地落入洞中。
身边人皆是一阵惊叹,谢杰更是夸张地一边摇头一边鼓掌:“一杆进洞,宋总真是给我们开了个好头啊。”
球童很有眼色地接过球杆,宋砚珩伸出手理了下帽子,轻笑一声:“您过奖了,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你就是太谦虚了,”谢杰哈哈笑了两声,“平时经常来打吗,看你手法很熟练啊。”
“不常,”相反地,他很讨厌一群人聚在一起玩这种你吹捧我我吹捧你的幼稚游戏,“只是偶尔会来玩玩。”
谢杰已经蠢蠢欲动地拿过球杆,在手里掂量了两下,“我老了,好久没来玩了,也不知道手生了没有。”
这话确实不是谦虚,连续打了三杆,球都很完美的避开了目的地,甚至距离遥远。
今天阳光很好,宋砚珩抬头看了看澄蓝色的天,心中的烦躁愈加旺盛,实在不愿再分一点目光给笨拙的谢杰。
这次本就是为了给宋老爷子面子,他和谢杰是多年的老友,谢家还参与了华登这次的竞标,面对谢杰的邀请,于情于理,宋砚珩都不能拂了他的盛情。
可惜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谢杰没憋什么好屁,表面上是邀请他来打高尔夫,实则是为了给外人营造一种他们合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假象。
明明宋砚珩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这些人还总是爱拿这些来要挟他,像是断定他会碍于情面默默接受似的。
宋砚珩扫了一眼前面还在不死心努力挥杆的谢杰,最后一点耐心终于被全部耗空,直接转身,走回一边的休息馆里。
等到谢杰反应过来时,身边已经没了宋砚珩的身影。
他脸色一白,宋砚珩不打招呼自行离开,摆明了就是不给他面子,自己毕竟年长他那么多岁,和宋老爷子算是同一辈的,一个刚新官上任的毛头小子,凭什么敢对他甩脸色?
想到这,谢杰觉得自己没必要再给他面子,叫球童收了杆和球,径直走到宋砚珩休息的场馆内。
“宋二,”谢杰不留情面地喊他,“明天的董事评估会结束后,我们还要合作很久,你和我维持表面和平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他和华登那些老股东早就沆瀣一气,就算宋砚珩股份和职权再大,总不能跃过了那么多董事,直接自己定夺。
看着谢杰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宋砚珩面色平静,甚至露出了一点笑意,漆黑的眼很淡地看着他:“是吗。”
“那期待和您的后续合作。”
没有想象中的反驳和愤怒,宋砚珩就这样淡定地接受了他近乎挑衅的话语,反倒让谢杰有些错愕。
怔愣中,宋砚珩已经站起身,将运动时戴的护腕和帽子摘下,整齐地摆放到一边,很快有人来帮他收了起来。
“下次见,谢总。”
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男人的手心很凉,隔着薄薄的衬衣,竟将他冻得一哆嗦。
谢杰看着他被众人簇拥离开的背影,心中莫名涌上奇怪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给通话记录中的第一个人拨去电话。
那边过了很久才接起。
“老陈啊,”谢杰迫不及待地开口,“明天的评估会投票,你没忘吧?”
那边只沉默了不到一秒,就哈哈笑起来,似乎是觉得他这个问题很奇怪:“那是当然了,不投我的好兄弟,我还能投谁啊。”
谢杰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上了年纪,就是爱疑神疑鬼的。”
“好了好了,别瞎想,我这边还有个会议要开,之后再联系,先挂了啊。”
“好,事成请你吃饭。”
——或许根本只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被自己刺激到,因为怕丢面子,装出来的云淡风轻吧。
这样想着,谢杰觉得安慰了许多,一边将身上的运动装备脱卸下来,一边低声骂了句。
“真能装,”谢杰恶狠狠地说,“我看明天结果出来了,你还怎么装。”———会议室内,气氛紧张。
室内的中心,一张巨大的长方形会议桌,在灯光的映射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桌角摆放着精致的花瓶,几枝鲜花静静绽放,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华登历年来的荣誉证书和合影照片,无声地诉说着公司的辉煌历程。
股东们分坐在位置两侧,一片静默之中,人人面容严肃,眼神专注,似乎每一根神经都在为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而紧绷。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经第三方评估会筛选过后幸存下来的标书,但没人有心思去评价方案的好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