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近而立之年,皇帝诸子里,哪个没有娶妻纳妾生儿育女?
独独你膝下至今空虚,若是哪一日,你有什么闪失,本宫这些年的谋算,岂不全为旁人做了嫁衣!
既然兮儿你不满意,那你倒是告诉我,你要什么样的?难不成真要去漠北,把那明宁接回来?啊?
你惦记了明宁这么多年,她人都嫁去了漠北,你还寻了个赝品养在身边,我倒不知道,皇帝那样的风流贪花的性子还能生出你这么个痴情儿子来!”
褚尧听得头疼,眉心紧拧,并未立时答话。
他至今未娶,并非全然是因着皇后以为的,惦记明宁郡主的缘由。
当年和亲之事,原就是褚尧拍板定下的。
他舍了青梅竹马的明宁和亲,临送嫁前,答应了明宁五年不娶。
或许有惦念吧,毕竟是少年时错过的白月光。
亦或者,只是愧疚。
因为他当年舍了明宁和亲,未有分毫犹豫。
甚至觉得,明宁养在宫内,受黎民百姓供养,与公主无异,皇帝没有女儿,自然,只能是明宁和亲漠北。
公主受天下养,便该为天下尽责。
彼时西北无力再战,和亲是再正确不过的选择。
他身为储君,无法眼见西北血流成河,无法眼见天下身陷动乱。
所以权衡利弊做了和亲的选择,不曾犹豫,也至今未曾后悔。
只是漠北的风霜,蛮夷的习性,吓坏了自小养在深宫里,处处温婉谦卑的明宁。
明宁临行前哭着求他,说一生一世都会念着他,说她肯为了他去和亲,但求褚尧,也会念着她,要他五年不娶。
褚尧心生愧疚,加之本就对娶妻之事并不在意。
少年时他也以为来日的太子妃会是一直陪着身边的明宁。
明宁和亲,那时的他,也想不到自己日后会娶个什么样的太子妃。
或许会在登基后选一位端方守礼可堪母仪天下的皇后。
亦或者会在做太子的某一年,娶一位温婉贤淑的高门贵女。
只是这所有选择里,绝没有扬州城一位早已嫁人生育的臣子之妻。
褚尧的确是至今未娶。
可旁人哪里知晓,是明宁求得他,才拿和亲之事求得了他五年不娶的承诺。
他这番所作所为落在旁人眼里,便是痴恋明宁至极,痴恋到即便旧情人远嫁,也困于相思,不肯再娶。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的长子,那位齐王殿下,会费心培养一个面容极为肖似明宁的女人,用作设给褚尧的美人计。
只是那美人计还未用上,褚尧便已经自己先将温愫养在了身边。
温愫,搁在旁人眼里,也是一位肖似明宁的赝品。
皇后果然也并未如何在意自己儿子送去京城的女人,只是把她当成了个褚尧得不到明宁后,退而求其次的慰藉。
褚尧自己初次见温愫,的确被晃了眼。
可他初见时动欲,却并非是因为温愫那张和明宁肖似的脸。
反倒只是被药性影响所致。
再之后的那几回,褚尧更是未曾有哪一次,认错过人。
眼下对皇后如此说,也不过是,不愿意皇后将温愫视作自己不肯娶妻纳妃的眼中钉,免得给温愫找来祸患。
温愫那性子,对着旁人软得很,偏生又出身卑贱,真要是被皇后或是赵家的那位刁蛮小姐盯上,怕是还有的苦头吃。
他潜意识里不想把温愫牵扯进来,也的确被皇后屡屡提及娶妻纳妃之事,搞得烦不胜烦。
松开捏着眉心的手后,索性开口道:
“娶妻纳妃并非不可,只是诸如赵兮儿这样的刁蛮千金,绝对不行。
我是纳妃,不是给自己娶个祖宗回来供着,母后若真想挑人要我娶妻,便挑个温婉贤淑性子好能容人的。
后宅不宁是大麻烦,儿臣可不想来日,还要费心处理后宅争宠之事烦不胜烦。”
他嘴上对皇后说,厌了自会处理温愫。
眼下真到了提选妃要求时,首要提的一条就是要来日的太子妃,性子好能容人。
褚尧自己也不知道,他而今对温愫的宠爱,能持续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