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女子有些像是听不见似的,低头摆弄着自己妆发,有些听见了,转身摸摸索索向妇人这边靠近,还有一些咯咯咯诡异笑着,他们精神都有些失常但大都是欢迎妇人来的。
待看清她们真正面容,听不见的一双耳朵被整整齐齐切下,摸索而来的眼眶内空洞漆黑,眼珠早已消失,笑着的有些面容扁平,鼻子被连根割下。
妇人也就是杜威之妻林氏林素兮,抬手让丫鬟将吃食摆到桌子上,而后径直来到桌子边上坐下,眼神柔和看着这群女子抢着吃食,道:“慢点儿,都有的,不够我再让厨房做。”
说完注意到对着镜子梳妆的无耳女子未动,还呆呆在那儿坐着,她抬脚朝她走去蹲下,不顾衣裳坠落在地,在女子面前手语笔画道:“仇人在一一绞杀,等着我让你们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女子木讷转身看向她,最后张了张嘴,只是道了一句,“谢谢。”
这时,外院一阵衣角划风的声音,林素兮警觉站起身,疾步站在窗侧。
她定了定,还未打开窗子查看外面情况,就听外面的人低声开口。
“是我。”
听见这道熟悉的声音,林素兮松了一口气,她疾步走过去打开门,让来人进来,一身圣教徒衣裳的女子对着林素兮微微颔首,而后进入。
但是,她的到来却让本来热闹的屋内变得寂静,那些身有残缺能看见她的女子面露恐惧贴墙跌坐在地。
“兰枯,把外衣脱掉,你吓着她们了。”林素兮严肃道。
兰枯也知道她们害怕的点,只是此次到来太着急,忘记将衣裳换下。
她毫不避讳将外衣脱下,脖子上一道清晰的彼岸花纹身延续到白色里衣内,虽然看不清但也知道面积之大。
“薛清远得手,不过——这案子没到李至手上,由那些京官来判,我摸不清他们的路子,不知是敌是友,但是他们极为聪明,不知能不能查到我的头上……”
林素兮讽刺一笑,看着这些面容有缺陷的女子道:“放心,他们现在的行动也受到扬州这群狗官的阻碍,况且我们没有错,若不是扬州这些狗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放纵邪教抓她们,她们何须变成今日这样,就连你,要不是你赶上‘生’身,你现在能只被刻上纹身,放了点儿血,而活生生站在这里?”
说完她痛苦闭上眼睛,缓声道:“我要让这群人为我妹妹怀兮偿命,先是那些狗官,再是那邪教!”
“可是……薛清远罪不至死。”兰枯犹豫劝道。
林素兮心意已决道:“他发现了我们的秘密,若是他告诉他父亲,那我们还有生路吗?本来那杯毒茶要给薛浦林准备,这下倒是让他儿子暂时给他挡了灾,
既然如此,薛浦林伤心过度死于府中,这次不能再冒险用鹤顶红,你再偷一些圣水出来,我会安排人将它掺杂在薛浦林的吃食当中,薛浦林不知而不吃圣药,虫茧自然抑制不住,等时机成熟让他吃下催化药,那他的死像,就与普罗教出手无异。”
兰枯看向林素兮略显狰狞的面容,道:“或许我们可以相信那几个京官,他们若是知道扬州城内情况,自然会处置。”
林素兮冷哼一声,道:“他们来只不过是查杜威的贪腐,要是京城对州有要管的心思,那那么多逃出扬州到京城上访的人怎么都了无音讯?靠人不如靠己。”
兰枯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将自己和这些姐妹救出普罗教的女子,虽然知道林素兮这般宁可错杀绝不放过是不对的,但最终还是选择遵从。
她微微点了点头,深深扫视了一眼屋内众人,最终披上外袍转身离去。
第二日,等宁瑄与顾珩来到知府府衙的时候,李至恰巧又不在,问着留下来的守卫才知道,昨夜的事情并未处置好,李至今早又带着贾全出了城。
正是好时机,顾珩看了眼宁瑄,宁瑄将从方枕那里拿来的巡察特使令牌在门前衙役眼前晃了一下,道:“京中来的巡察特使要查薛公子之死大案,可对你等行调遣之能,现在听命去林府将林涯带来,顾大人要亲自审讯。”
衙役们面面相觑,李至连带着他的亲信都不在,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行事。
坐下的顾珩看出了他们的心思,淡声道:“京派巡查特使可凌驾于地方官之上,对地方人员有调遣之能,怎么在这扬州城就变了样?还有案子是圣教霍辅祭求着我们帮忙查办,薛刺史还在等着消息,你们耽误得起吗?”
那几个衙役一听见圣教、薛刺史就慌了,连忙行了礼出去拿人。
不一会儿,连外袍都来不及穿上的林涯一路被几个衙役押解到厅内。
“老实点儿!”其中一个嘴角有硕大黑痣的衙役按住林涯,而后转眼面带谄媚地对着顾珩道:“大人,人押来了,属下们在外面等着,还有什么事直接差遣就好。”
顾珩矜贵点头,看着衙役出去,转眼看向一脸睡意未消的林涯,直言道:“薛清远死的那日,和你在一起,现在将你们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一一说清楚,如若不然,那你杀害他的嫌疑最大。”
林涯听完面上睡意一扫而空,连连叩首道:“草民与薛兄待在一起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况且我们昨日实在没有去过什么其他地方,薛兄怎会……怎会……”
顾珩在桌子上轻轻敲了敲手指,道:“是与平日没什么不同,那林公子能否告知本官,你们昨日去杜府作甚?还是你带着薛公子一路进去。”
“大人误会!我去杜府是因为父亲托我给长姐送些母亲做的糕点,但是晨起约了薛兄草民又不能爽约,想着花不了多少时辰就带着薛兄一起去了杜府。”
宁瑄看着林涯有些慌张的面容,接连想起林氏清寡的脸,问道:“杜大人的夫人林氏,是你家长姐?”
林涯连忙点了点头,那这样看来他与薛清远去杜府的行程就好像没有什么错处。
这时,宁瑄注意到林涯忽然低下头,身子微颤,手掌攥紧,显然顾珩也注意到,缓声道:“此案涉及官员还有圣教,如若有隐瞒,到时不仅薛大人不能放过你,圣教也不会让你们家好过。”
——内容来自【咪咕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