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闻言更是火冒三丈:“这就是你这大半个月学到的规矩?”
郑娴儿垂下眼睑,闷闷地道:“臣女愚笨,学不好。”
“你该自称‘儿臣’!”皇后拍桌怒道。
郑娴儿抬起头来,委屈巴巴:“可是,册封大典还没有完成……”
皇后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汀兰忙在一旁替她拍背顺气,同时愤怒地瞪了郑娴儿一眼:“太子妃自幼没有母亲教导,连嬷嬷们教的规矩也不肯好好学吗?放诞若此,如何能主持东宫的中馈!”
郑娴儿不慌不忙地道:“我能不能主持东宫中馈,是太子说了算,不是你说了算。”
“够了!”皇后推开汀兰,坐直了身子。
为了避免被气死,她老人家决定放弃兴师问罪,直入主题。
今日皇后召见郑娴儿的主题是:侧妃。
听到这个主题之后,郑娴儿就笑了:“皇后娘娘,宣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不是我,是太子。您要往东宫里塞女人,该通知的人也是太子,不是我。”
“这么说,你是不反对了?”皇后松了一口气。
郑娴儿微笑:“我当然不反对!宁大姑娘都教我了,侧室啊、侍妾啊、通房丫头啊……这些都是奴才!皇后娘娘想送几个聪明漂亮的奴才给我使唤,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反对?至于太子反对不反对,那可就不是我能管的事了!”
听见她不反对,皇后的心事就已经去了大半:“你不反对就好。太子那里本宫会跟他说。一会儿太子回来,你就和侧妃一同行礼吧。”
郑娴儿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一同行礼?这么说,皇后娘娘不仅早已选好了侧妃,而且已经把人打扮好了带过来了?”
“怎么,你不高兴?”皇后露出了得逞的笑容。
郑娴儿低下头,笑容渐冷:“高兴。非常高兴!”
“高兴就好。”皇后笑得很满意。
郑娴儿眯起眼睛,看着皇后的笑颜:“敢问皇后娘娘,您为我们东宫选的侧妃是哪家的千金?”
皇后悠然道:“自然是一位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最懂规矩的。——怎么,你想先见见她?”
“不必见,”郑娴儿悠闲地道,“我只是想跟娘娘说一声,您送侧妃到东宫,我是真心高兴;但如果您送来的侧妃是宁锦绣……”
屏风后面蒙着红盖头的女子猛地绷直了身子。
只听郑娴儿不慌不忙地说完了剩下的半句话:“我会杀了她。”
“放肆!”皇后拍桌站了起来。
郑娴儿依旧坐着,脸上已经没了笑容:“皇后娘娘何出此言?以下犯上才叫‘放肆’,我是太子妃,杀一个侧妃怎么就算是‘放肆’了?”
皇后气得说不出话来,汀兰只得替她呵斥道:“看来太子妃果然不曾用心学规矩!皇后娘娘的赏赐,那是需要珍而重之地供奉着的,岂有随意打杀之理!随意杀害皇后娘娘赏赐的人,差不多够得上一个‘大不敬’了,确实是‘以下犯上’!”
“原来是这样啊,多谢汀兰姑姑教诲了。”郑娴儿冷笑道。
皇后知道她的话没说完,于是依旧冷冷地看着她。
郑娴儿向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嗤笑:“可我是皇上赐给太子的正妃,难道我的身份还不如皇后娘娘赐的一个侧妃贵重吗?”
汀兰哑口无言,皇后的脸色黑了下来。
郑娴儿扶着桌角,慢慢地站起身来:“我有两句话,需要单独跟皇后娘娘说,不知娘娘这殿中有没有隔墙之耳呢?”
皇后黑脸道:“本宫这里,哪有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
“那好,”郑娴儿昂头直视着皇后的眼睛,“皇后娘娘,当着明白人不说暗话——您送这位侧妃到东宫,是为了要我的命吧?”
皇后皱眉,冷哼:“一派胡言,简直是疯子!”
郑娴儿也不生气,仍旧看着她:“其实皇后娘娘早就想杀我了,只是碍着我肚子里的孩子,不好下手。如果我没料错的话,这孩子出生之日,便是我的殒命之时。”
皇后迎着她的目光,有些不太想反驳了。
郑娴儿见状便又笑了:“皇后娘娘,您真的相信您选的那位侧妃,会忍得住不对我的孩子出手吗?又或者,您其实根本不在意我孩子的死活,只是作出爱惜这孩子的姿态来,然后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这孩子没了,就骗自己说全是宁锦绣心思歹毒,您自己并不知情?您这些手段,能骗得过您自己,骗得过天地神灵吗?”
屏风后面的女子双手紧攥住大红的嫁衣,坐得直直的。
皇后厉声喝道:“汀兰,把这疯子打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