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屠准还小,但豪门圈层对这位裴家少爷颇多议论,她自然有所耳闻,后来也因为好奇,问过晏知许。
而晏知许对他的评价是:挺安静的一人,就像一具无欲无求的躯壳般,靠着荒唐和疯狂寻求刺激,以维持自己的心跳。
屠准哪懂这么深奥的话,听听也就算了,还调侃:那不就是活死人咯。
晏知许摸摸她的头告诉她:不是活死人,是傀儡。
无论真相如何,裴怀屾确实在某个时点,很突然的销声匿迹了。
后来便有传言,说他死了。
“我听说他……你、死掉了。”屠准诚实道,弱弱地缩回被窝,沉默一会儿,又探出一双眼睛望着他,很真诚地问,“不会有人暗杀我吧?”
裴空青微微错愕,忽而一笑:“裴怀屾确实算是死了吧。”
像是感慨,又像是自嘲。
屠准没由来地一阵心痛。
裴空青继续说:“裴家和晏家不同,裴家非常重视血脉,信奉嫡庶尊卑,当年我父母意外去世后,爷爷有意打压那些心术不正的旁支,一来二去,怨声载道,大家族说到底就是一个巨大的关系网,有人借题发挥,希望我因此遭到反噬,死了当然最好……”
“我当时年龄小,没办法继承家业,所以爷爷认回小叔,替我代管裴家,那个人如今也是声名赫赫。”他喘了口气,又说,“你应该听说过,裴家二爷裴霆越。他得到了和我父亲一样尊贵的地位,但也失去了一些东西。”
屠准小声问:“比如……”
裴空青平静地说:“做父亲的机会。”
屠准呛了下,呆住了。
“阿准。”裴空青抬掌覆在她的头顶,“尽管小叔拿我当傀儡利用,做了很多坏事,但或许是顾念亲情,又或许是我对他而言还有价值,一直以来,他没有伤害过我。”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也不会有人敢伤害你。”
他在尽力安抚她。
可傀儡两个字,深深刺痛了屠准。
她忍着泪意凝视他,很想问,这些年,他过得是不是很辛苦,想抱住他,告诉他以后有她了。
她想起那一头紫发的飙车党,明明因她伤得那么重,在养病期间还要日日忍受她的打扰,却也没把她怎么样,甚至连一句指责的话也没有。
当时,他看起来是那么冷酷无情,嚣张乖戾,可其实啊……
只是个缺爱又心软的少年啊!
裴空青曾经有多么孤独,多么无助啊?
“裴、怀、屾?”屠准愣愣出声。
裴空青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就叫我裴空青吧,裴怀屾这个名字,我也很久没用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