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颗心,静静靠近,无声告别。
不知过了多久,屠准小心翼翼地搡了搡晏知许的胳膊:“哥,你饿不饿?要不要回去吃早餐?”
“不饿。”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她。
那双眼睛,只比阳光更温柔、只比蓝天更澄澈。
天光也分日夜,可这双眼睛,从未改变过。
“阿准。”晏知许抬起手来,抚摸上她的脸颊,缓慢摩挲着,“哥哥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
“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生孩子会很疼,不管男孩还是女孩,生这一个就好,如果裴家不同意,你就带着孩子回家来。”
“我们养得起。”
屠准紧紧地抓住他的胳膊,落下眼泪,声音颤抖:“哥,我怕,你不要睡好不好?”
“放手吧,阿准,哥哥可能要坠下去了。”晏知许眯了眯眸,神思在溃散的边缘,很费力地去掰她的手,“你乖乖在树上等着,等着他……来接你。”
“不要!”屠准大声吼出来,视线已经模糊,她紧紧抓着那只瘦弱的胳膊,就像他曾经无数次抓住她一样,“我不可能让你坠下去!”
“就像许多年前,你也没让我坠下去一样!”
晏知许轻轻叹了口气:“阿准,哥哥想……自私一次。”
“你可以自私无数次!”
晏知许笑了笑:“不要……和他约定,生生世世,把下一世……”
“……留给我。”
“……好吗?”
这句话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轻得只剩上下嘴皮碰了碰,成了一阵微弱的风,消散在草长莺飞的天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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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准不太记得,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好像晕过去了,又好像嚎啕大哭,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与晏知许一起坠落。
但有双臂膀接住了她,稳稳的,紧紧的,那股烟草味已经很淡很淡了,只剩栀子花的香甜,和春日草木的芬芳。
一觉梦醒,屠准已然成了晏家的股东之一,晏知许的遗产均分两份,一份给了晏知安,一份给了她。
是给她的嫁妆,也是给她的底气。
她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再看谁的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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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当屠准走到那棵繁茂得像一株大蘑菇的树下,仰头望着高挂在树枝上的两个孩子时,还是会想起那个微风徐徐的清晨。
他如神明般从天而降,又如神明般华丽退场。
裴空青和晏知安一前一后走过来,站到树下摊开双臂,两个孩子站起来,大喊一二三,兴高采烈地一起往下跳。
他们各自接住各自的宝贝,当然偶尔也会互换。
晏知安拿到金牌后,真就是光荣退役了,退役时没有太多的不舍和不甘,因为他知道属于自己的责任已经让屠准独自背负了很久,再自私下去,晏知许在天之灵,真该生气了。
乐眠果真如她所言,志不在丈夫,也不在儿子,她成了无国界医生,哪里有硝烟,哪里有贫苦,哪里有灾难,哪里就有她。
晏知安并不觉得乐眠有什么问题,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人,他们的儿子随爹,对终年难见一次的母亲除了爱,就剩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