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更加凶狠。他挥动魔杖,飞快地念了一句:“门钥匙飞来。”然后拿着那个从哈利怀里飞出的银质怀表举到哈利眼前,身上穿着的黑袍因为大幅度的动作而上下翻飞。
“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使用门钥匙?你这个迟钝、愚蠢、自大、无可救药的低能儿!”
——为什么不在第一时间使用门钥匙?
斯内普的话让哈利猛的回过神来,他想到了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那个梦那件事!
他直直地瞪向斯内普:“这难道全部都是我的错吗?你们——你和邓布利多——什么都不告诉我!”
斯内普沉默下来,双眼盯着全身紧绷的救世主,那幽深的黑色让哈利觉得他仿佛置身于看不见光亮的走道,令人觉得寒冷、战栗。
“……告诉你?”斯内普冷哼一声,经过刚才对哈利的那番痛骂,他的怒气已经没有一开始那么强烈。
西弗勒斯·斯内普又恢复了平时那副冰冷的样子,双手抱胸讥讽地看着哈利,用眼神和言语同时展现着他的不屑:“然后呢?得到和这一样的结果?头脑发热的救世主哈利·波特跑去自投罗网,魔法部不费丝毫力气就能将未来的隐患掐死在萌芽状态,卢修斯·马尔福多了一个可以用的筹码——看看你今晚都做了些什么?你这个蠢货!”
提到今晚的状况,哈利突然像被蛰伤的小兽一样瑟缩了一下。想到小天狼星他们的态度,哈利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颓丧,他倚着冰冷的墙壁滑落在地上,眼中露出受伤的碎纹,心里似乎是被戳出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生命热量通通从那个洞里漏走,只剩下最后的冰冷荒芜和孤独寂寞——他觉得自己现在一无所有,甚至包括活下去的勇气。
苍白的少年毫无生气的坐在地上,暗红的双眼空洞无光。没有丝毫生命迹象,就像是一双冰冷的红色玻璃珠。一身黑衣的年长者站在一边,同样双目空洞地看着对方,黑色的衣摆似乎动了动,但是很快就安静下来,快得让那稍微前倾的动作几乎和没有出现一样。
刚才那种一触即发的暴烈气氛转眼消失不见,夜晚的普林斯庄园重新回到和坟场一样的、死一般的寂静。而黑暗中的那两个人,就是这座巨大坟墓中飘渺空虚、无依无凭的午夜幽灵。
最后还是年长者先有动作——
“……滚回你的房间休息,波特!”斯内普冷眼看着他,大步离开,“如果再随便离开这个庄园,我就直接把你交给魔法部!”不管那个该死的邓布利多再说些什么!
看看那个混蛋,简直就是那个冲动自大鲁莽白痴的詹姆斯·波特的翻版!
哈利没有回话,依然坐在阴影里的他只是机械的上下晃动了一下头部,然后又没有了动静。
十一月份的夜晚寒气很重,斯内普点燃了卧室的壁炉,坐在这个房间唯一一张椅子里——他对面的矮桌上放着银光闪闪、如水一般柔软的斗篷……老校长让霍格沃茨的代理校长将这件斗篷给了他,在哈利·波特“失踪”之后。
通过这东西的帮忙,今晚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落在了斯内普的眼底。
几乎在确定波特那个小混蛋不在普林斯庄园的第一时间,魔药大师就使用了银质怀表上的咒语——为了以防万一,在交给波特之前他就在上面下了定位咒。顺着咒语找过去的结果,就是正好看到那个白痴波特因为那双眼睛被他的狗教父和“朋友们”怀疑。
当他看到那个狼人拉住蠢狗布莱克的时候,斯内普确定自己做出了一个无声的冷笑——在隐形斗篷之下。
一个月前他问过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所谓的格兰芬多就只能期待他们到这种程度而已。
——有个连自己都能牺牲掉的头头,还能指望这群蠢狮子可以留住什么?邓布利多好歹有足够的经验和足够的狡猾去理解并接受一些阴暗面的事实真相,而这些凤凰社里的格兰芬多们——几乎都是脑子里装满废渣的蠢货!以为举着狮子大旗喊着光明万岁就能扫除一切黑暗!
显然他们的接受能力不怎么高——斯内普看着惊恐的四人,在心底冷漠地作出评价,甚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在那个时候,连唯一称得上有点脑子的赫敏·格兰杰和那个落魄的狼人都忘记了他们自己曾经订下的誓约,只要他们发现并确定那是哈利·波特,一定时间后,所有签订了契约的人就都会知道这一点!
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间谍,魔药大师当然不可能像个白痴一样冲上去提醒他们这一点,所以他只是披着斗篷站在一边,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直到哈利·波特施了幻身咒躲在一边,掏出怀表。他才轻轻哼了一声,觉得对方还没有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但是,那个白痴竟然对着怀表发呆而不是立刻使用它!
斯内普觉得胃被人狠狠打了一拳,斗篷下的他嘴唇苍白、脸色铁青。
魔药大师当然知道那个动作是为了什么——冷酷而不屑的光芒从漆黑的双眼里闪过,遮住了另外一抹几乎透露他内心真相的猩红伤痕——看来哈利·波特宁愿被魔法部抓去,也不愿意接受这个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祸首的帮助!
——就好像他真的想要帮助他似的!
回忆中的斯内普狠狠地灌了一口威士忌,火辣的感觉从喉咙蔓延至胸腔,那种灼烧一样的感觉可以混淆他心里的另一种疼痛,那种永远无法弥补的痛苦。接着他放下杯子,紧紧握住了自己的左臂……恨不得将其撕裂!但是他最后还是放开了手——既然一切已经无法挽回,即使他将整个手砍下来也不会有任何作用。斯莱特林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