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正愁如何送走王婶,闻言自然求之不得,连连点头道:“谢谢王婶。”
王婶又看了秦苒一眼,终于转身离开。
秦苒静静地躺在木板床上,看着王婶推门而出,门口处传来两个压低的说话声。
一个是王婶,另一个却是陌生的男声。
“怎么样?”
“醒了。看着精神头不错,想来还能再撑上几天。”
“这丫头命真大!”这男声听着似是极为失望,紧接着又试探性地道,“精神头不错,你看会不会是回光返……照?”
王婶沉默了好一会儿:“我看着不像。反正就是三两天的事儿,急个什么?”
“是是是,都听你的。这两天多来几趟,注意着动静……”
略显杂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周围渐渐安静下来,秦苒紧绷的身子缓缓放松,总算得空可以了解一下目前的处境,整理脑中乱七八糟的光影碎片。
极小的一间小屋,看着像是用木板随意拼接,墙壁上不少地方留着手指宽的缝隙,外面明亮的阳光能够直接照进来。没有窗,只有之前王婶出去那一扇门,地上裸|露着干燥的泥土,阳光下飞舞着极细的灰尘。
身下一块两尺宽、三尺长的木板,搭在两块还算平整的石头上,充当了她的床。这木床的宽度勉强够用,只要
稍微小心些,平躺着就不会掉下来,那长度却有些不足,半条小腿都悬空在外。木床上铺着一层不知名的干草,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木床边上摆着一个低矮的小桌子,仿佛是用边角木料胡乱钉起来的,四条木腿高低不齐,向着一侧倾斜过去。粗糙的木制桌面上摆着一个大木碗,表面黑漆漆的不知沾了什么,里面清汪汪盛了大半碗水。
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了。
秦苒收回视线,慢慢地举起胳膊,盯着那只短小纤瘦的手掌看了半晌。
果然不是原来的身体了啊。
头已经不疼了,只余下微微的涨,胃部的痉挛也减轻了不少,大约是饿得太久开始麻木了,总归让人好受了许多。
秦苒挪动身子,手掌撑着木床拖动双腿,双足着地侧坐在床沿。这两个简单的动作做下来,已是累得她气喘吁吁,头晕眼花,差点一个不稳又栽倒。
如今这一副身子,真是虚弱到了极点。
狠狠地咬了咬唇,舌尖尝到了隐隐的腥甜味道,疼痛的刺激让秦苒清醒了些。
方才看到的光影支离破碎,一张张面容、一幕幕景象,对秦苒来说都极为陌生,几乎给不了她任何帮助。那王婶怪里怪气,尤其是那幽深幽深的眼神,看着竟像是要直接扑上来,一口不剩将她吞吃入腹一般,只让她觉得寒毛倒竖、惊悚无比。
后来王婶跟着陌生男人一段对话,更是叫秦苒戒
备十足,危机感大增。
什么诡异坑爹的鬼地方,居然一个两个都等着盼着她快些嗝屁!
她要是死了,莫非他们还能得到好处不成?
视线扫过空荡荡的小屋,秦苒暗自摇摇头。
除了一具尸身,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尸身?!
秦苒心中咯噔一下,想到了一个极为恐怖的可能。
这一具皮包骨、多半就是饿死的小身板,那王婶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很明显长期营养不良,一直处于极度饥饿状态下……秦苒浑身发冷,手脚都有一瞬间的僵直,拼命压制着快要冒出的念头,不敢让自己再想下去。
不管如何,总要先想办法留得性命。
秦苒坐了一会儿,积聚了一点儿力气,探出手去够矮桌上的木碗。
入手微沉。
双手捧着木碗端到眼前,秦苒这才发现看着清汪汪的水并不干净,底下沉淀着一层黄褐色的絮状物,上半层澄清的液体也透着微微的黄。
木碗托举到嘴边,一股子酸腐之气直冲鼻子来,尚未入口便让人几欲作呕。
脑海里破碎的光影告诉她,“水”确实该是这般模样。
秦苒屏住呼吸,紧拧着眉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将木碗放回了原位。
什么鬼东西?!
眼下虽然山穷水尽几乎到了绝境,她本身更是连起身站稳都困难,却不代表她会傻乎乎地去喝那不知名的浑浊液体。如果是干净正常的清水就罢了,这木碗里的古怪液体真要入了口
,说不定没被饿死之前先被毒死了。
王婶的诡异言行仿佛还在眼前,这木碗里的“水”又是她留下的,临走前刻意嘱咐渴了喝一点,不是秦苒小心眼戒备重,实在是王婶的表现让人不敢轻易相信。
该怎么办呢?
秦苒微微合上眼,思考着摆脱困境的可行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