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御史清正廉明,难道也屈服于霍英权势了?”
“连蒋御史都与霍英成了翁婿,花猫和黄狗都要生出鸡蛋来了!”
……
这些传言银姐出去买菜时听到许多,回了府里一字不敢提,以蒋学文的性子,若听了这些还不气的当场投缳以证清白?
蒋妩一夜只睡了两个时辰,其余时间除了练习身法就是在房中练习出刀。她不点灯,悄无声息的一遍遍重复着动作,将床柱当做敌人,从不同角度进行攻击。
冰松夜里醒了两次,只看到寒光闪烁,却听不到一丁点动静,蒋妩身法轻盈灵巧,楚楚纤腰一动便已闪身而至,轻的像是一片羽毛。冰松心内佩服她的毅力与坚持,睡的更加警觉,等着蒋妩随时的吩咐。
清早一家人才用过早饭,蒋学文绷着脸进了书房。
蒋娇就悄声问唐氏:“娘,爹怎的今日不喜欢?”
唐氏叹道:“咱们应下霍英的条件里,须得叫你爹上疏称赞霍英才华品行,你爹现在憋着气,今儿谁也别惹他恼,仔细你们被波及,可知道了?”
蒋娇连连点头。
蒋嫣与蒋妩对视一眼,都很无奈。
正当此时,银姐小跑着上了丹墀,一撩帘子道:“夫人,霍大人来了!”
他来做什么?
如今蒋家人一听见霍十九的名字,便觉不是好事。
蒋妩见唐氏脸色发白,忙道:“娘切勿焦急,我去瞧瞧。娘、长姐和四妹妹先回避吧。”
蒋嫣颔首道:“三妹妹要多加小心。”就拉着唐氏与蒋娇进了里屋。
蒋妩与蒋晨风到了廊下。
霍十九穿了件翠玉色云锦交领道袍,长发以碧玉簪挽起,步履潇洒,若临水御风一般缓步而来。晨光下,他麦色的细腻肌肤犹如上等瓷器,莹润光洁,更显得他浓眉秀目、琼鼻殷唇,倜傥临风。
曹玉依旧一身灰色长衫,做书生打扮,手提食盒亦步亦趋。
“大人。”蒋妩与蒋晨风一同上前。
霍十九看也不看蒋晨风,笑着接过曹玉手中的黑漆食盒,道:“你不能来我府上,我便来瞧你。这是我娘清早预备的牛乳燕窝。”
蒋妩诧异的望着他:“大人清早前来,就为了送燕儿窝?这种事吩咐下人即可……”
“是我想见你。”拉着她的手上了丹墀,旁若无人走向正厅:“我觉得,皇上改算的婚期,极好。”
跟在蒋妩身旁的冰松脸上已经红透了。想不到霍大人这般铁血无情的人物竟还是个痴情种子,又生的这样俊俏。
蒋晨风不喜霍英,又不愿蒋妩与他单独共处,只得进了屋去。
霍十九端坐首位,悠哉的吃了两盏茶,眼瞧着蒋妩将燕窝吃完才离开。
如此连续几日,他不是带了赵氏亲手做的点心,就是带了霍大栓让捎过来的自家母鸡清晨才下的红皮蛋。
他来了也不多言,更不多留,往往只陪着蒋妩一会儿就走。可他如此作为,当真让旁观者对他喜爱蒋妩的认知更深一层。
唐氏就开始担忧,趁夜与蒋妩说了许多话,既欢喜她能得未来夫婿如此疼爱,又担心她希望越高,未来有个万一失望越大。
如此过了几日,清晨落雨,天气阴霾,一家人都以为霍十九不会来了,他还是带了鸡汤来,与蒋妩呆在正厅之中,她喝汤,他看《庄子》。
就在这时斑驳的黑漆院门被叩响,不多时银姐就来回:“是薛公子来了。”
蒋晨风闻言,就要出去迎。
霍十九却道:“慢着。”问蒋妩:“他可是当初被你痛打的那个?”
蒋妩点头。
霍十九扔下书册,起身掸了掸袖子,冷声道:“妩儿并非无理取闹之人,他讨打,自然是他不好。敢欺负我的人,这会子还敢上门来?!墨染,随我出去看看。”
曹玉道:“是。”就跟着霍十九往外头去。
出气
蒋妩有些看好戏的心思。
霍十九这些日对她实在太好,前世她感情经历为零,此即已分辨不出他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然而从理智上分析,她不信他对她的感情会一瞬间野火燎原。她想不出霍十九的目的,以她的观察,霍十九应当是那种极好脸面,且大男子主义十分强的男人,他虽品行不好,然被划在他羽翼之下的便是属于他的,他会霸道的圈制,也会强势的保护。若他的人受了欺负,对他是体面上的伤害。
薛俊原本不是好东西。她这会子已经拭目以待了。
蒋妩悠哉戴上面纱,缓步走向门前。
蒋晨风忧心忡忡的跟上。虽欠了薛家的银子已经还了,但当初有了难处时去与薛家张口,到底没如别人家那般被拒绝——就连身在宛平的本家人都对他们敬而远之,叔伯祖父都当没有他们这一房人。这会子他还是记着薛家给的恩惠的。
蒋妩与蒋晨风带着婢子小厮站在廊下时,已看到薛俊笑容谄媚恭敬的给霍十九行礼。
倾盆大雨转为小雨,曹玉高撑纸伞。
薛俊的小厮却已跪在雨地里,伞放在一边,只余薛俊满脸堆笑的虾腰淋着,浅杨妃色直裰双肩和背部湿出大片深色痕迹,巴结道:“想不到霍指挥使在,平日里就算想求见您老人家都不能够,今日一睹真容,当真惊为天人啊!”
霍十九蹙眉,不理会薛俊的语无伦次,冷漠的问:“薛俊?”
“是,是。”薛俊点头哈腰。
“当初就是你在外头传妩儿的是非?”
薛俊面色一窒,额上淌下来的也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半天才挤出一句:“没,我,我只是……那,那三姑娘还打了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