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姐儿说的是。”蒋学文笑道:“我如今告假在家,也得空,正巧跟着大哥大嫂回去,至于妩姐儿的嫁妆,也不必公中来出,到时候我们自个儿张罗便是。”
钱氏一拍巴掌,笑道:“哎呦,到底是妩姐儿年轻,怎么二弟也跟着瞎胡闹。你们呀,这是冒傻气!这会子分了家,才能得多少?那嫁妆……”
蒋妩不等钱氏把话说完,已淡淡道:“我们不缺银子。”
她不恨这些见死不救的亲戚,可也喜欢不起来,他们既然撕破脸做事,她何苦忍耐?她素来不是个有修养的人。
钱氏哽在喉中的生鸡蛋似已经孵出鸡崽儿,在她嗓子眼里乱蹦乱跳。人家得了个金龟婿,当然不缺银子。
唐氏与蒋嫣在侧间听了许久,见外头气氛紧张,就要出来打圆场,恰好外头有说笑声靠近,是蒋宗文、蒋崇文夫妇和蒋清风一道来了。
唐氏便迎了出来,吩咐了摆饭。
早饭是简单的面食和清粥小菜,餐桌上的气氛怪异的很。
用罢饭,蒋学文又将赞同分家的事说了,最后道:“咱爹的想法,做子女的不顺从就是不孝,我先前是没想开,这会子想开了,等大哥和三弟回去,我就跟着一道去。”
蒋宗文闻言,木讷的看着钱氏。
蒋崇文则与于氏对视了一眼。
这其中还不知发生何事,他们想要劝解,不等开口,就听见外头有叩门声。声音急促刺耳,似是硬物碰撞出的声音。
当初蒋学文被捕,来抓他的锦衣卫就是用刀鞘这般撞开的院门。
唐氏、蒋嫣等人听了动静,就浑身发寒。
蒋妩面色凝重,先于蒋学文和蒋晨风快步到了院中。
恰好银姐开了门,就听见一公鸭嗓大吼一声:“呀!呀!呔!我乃独行游侠陈赞!”
话音方落,就见一黑衣蒙面人手持木剑,一个箭步窜到院中,遮在面巾下的脸只露出灵动圆眼,瞪着蒋妩,宝剑一指:“你!我要跟你决斗!”话音稍顿,又补充道:“生死斗!”
一少年内侍领着一群宫人和侍卫一拥而入,大声附和道:“皇上武功盖世!”
此人开了头,后头的宫人侍卫就一同吆喝起来:“皇上武功盖世!皇上天下第一……”
决斗
蒋宗文和蒋崇文不过是寻常百姓,哪里见过皇帝?这会子额头贴地,紧张的身上发抖。
唐氏带领女眷们手忙脚乱遮了面纱迎来,稀稀落落跪了一地,七嘴八舌山呼万岁。
蒋学文上前行大礼,严肃的道:“皇上,您御驾亲临,可有要事?”
小皇帝将木剑扛在肩上,哼道:“我现在不是皇上,是江湖第一剑客!我要找她决斗!”手指快戳到跪地行礼的蒋妩。
“皇上!”蒋学文气急,怒斥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怎能只想着玩闹?前儿卖云吞面,今日又做起大侠,您几时能做皇上啊!大燕风雨飘摇之际,您的心思不放在朝务上,就只听从霍英的话变着法的玩儿,您如何对得起陈家的列祖列宗!”
“放肆!你算哪颗葱,敢给朕指手画脚!朕现在就是要当大侠,就是要跟蒋三决斗,你管得着吗!小魏子,把‘蒋石头’给朕抓起来!免得他碍手碍脚!”
一旁少年内侍应是,挥手吩咐随行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蒋学文到了一旁。
蒋学文不过文弱之躯,如何挣得脱?痛心疾首的呼着:“皇上,您要以朝政为重啊,您不能再玩下去了!”
蒋宗文和蒋崇文夫妇家眷早已抖如筛糠,各个面如死灰,心里大骂蒋学文多事,生怕牵累到他们。
唐氏跌坐在地,只觉万念俱灰。亏得蒋晨风与蒋嫣一左一右搀扶住,才没让她躺倒。
正当情况着紧之际,却听低柔的一声轻笑。
蒋妩站起身,随手抄起靠墙倚着的扫帚,一指小皇帝:“你便是独行侠陈赞!既称之为‘侠’,何故绑了我父逼我与你决斗!”
小皇帝一见蒋妩陪着他玩,立即进了状态:“哼,你若是打得赢本大侠,我就放了你爹!不然……不然我就把他送诏狱里去!”
在场之人都觉得心中一沉,暗道:完了。
“这可是你说的,你得言而有信!”蒋妩话毕,抡起扫帚冲了上去。
大伯母差点失禁,惊呼:“妩姐儿!哎呦喂,这是要人命啊!”瞪唐氏:“瞧你们教的什么女儿啊!”
唐氏也紧张的双目圆睁。
“大胆!”
小魏子斥责,方要阻拦,就被小皇帝一把推开。“滚一边儿去!别碍着本大侠决斗!”说着挥舞木剑迎击。
一时间狭窄的院中尘土飞扬。
小皇帝出手毫无章法,明摆着不会功夫,只为了姿势潇洒漂亮,口中还配合喊着“吼吼哈嘿”。
蒋妩也将扫帚当成齐眉棍乱抡,若要给她的功夫取个名,那只能叫“泼妇棍法”。
两人你来我往,蒋妩很快占了优势,扫帚把子打在小皇帝脚踝的“外踝尖”穴,疼的他哎呦一声,弯腰去揉。趁着他单腿落地时,又一记横扫,正扫在他“金鸡独立”那只腿的跗阳穴上。
蒋妩虽不敢使全力,可也拿捏着力气瞄准穴位,既让小皇帝吃痛,又不留下淤青。
小皇帝站立不稳,跌倒在地,手中木剑也落了地,抱着脚踝呼痛:“哎呦!你敢打朕!”
“你不是独行侠陈赞,要与我来生死斗吗?”蒋妩将扫帚放下。
小魏子忙去搀扶皇帝起来,指着蒋妩骂道:“大胆!竟敢对皇上如此无礼,来人,把他们给我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