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靖安显然很贴心,看出她还在犯困,于是主动接手了照料她洗漱梳妆的工作。楚询都不用有多余的动作,只需要坐在原地,等着她将温水毛巾递来眼前。
擦了把脸,困意又消退许多,楚询终于有了几分精神。她撑开眼皮看向面前的镜子,玻璃镜将她此刻神态模样印得纤毫毕现……怎么说呢,脸还是那张脸,是自己十几年来最熟悉的模样。但眸光泛水,粉面桃腮,楚询自己看着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同。
正好穆靖安收拾完又站到了她身后,准备替她梳头。
楚询抬眼看去,透过镜中影像,依稀觉得身后之人似乎也有了许多变化。
正想着,两人的目光隔着玻璃镜对上,明明一言未发,却又像是藏着无尽情愫蔓延。
不知不觉,这个对视持续的时间就有点长,直到穆靖安缓缓眨了下眼,率先回神。她又抬头看了眼窗外,玻璃窗的好处是拉开窗帘就能看清外间情形。今日仍旧是个好天气,外间日头已经很高了。隐约还能瞧见殿门处一排人影,也不知这些宫人在门外等候多久了。
收回视线,穆靖安老老实实替楚询梳头。至于将门外宫人叫进来伺候,她并没有这样的打算。从前楚询并不习惯旁人伺候,如今她也不想让外人替自己媳妇更衣洗漱。
所幸,皇后殿下的行动力极佳,做起事来效率也很高。
不一会儿功夫,楚询那一头青丝就在她手下老老实实挽成了发髻,接着插入钗环固定。复杂的发饰她虽然暂时还不会梳,但就这样简单清爽的收拾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楚询自己也可以动手,但看心上人照顾自己,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所以她没有阻止,只懒懒盯着镜中那人的一举一动。待到长发梳好,她也起身,转去屏风后取了早就准备好的红色吉服,自己三两下穿好,回到镜子前再看了看,总觉得镜中的自己哪里还差了些。
看了会儿,她了悟,是昨夜休息不够,眼下多了一片青黑。
她可不好意思这样去见阿娘,于是又用了些脂粉遮掩,收拾完自己再看穆靖安,也是一样——她还以为小将军是铁打的,一大早就精神抖擞,原来眼底的青黑也是骗不了人的。
穆靖安就见她忽然笑了一下,然后伸手就将自己拉了过去。这次换成了楚询将她按在梳妆台前坐好,然后拿起脂粉替她上妆遮掩。
眼下的青黑很快被脂粉掩去,楚询指尖在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中点了点,最后拿起了一盒口脂。
没用一旁涂抹唇脂的工具,楚询自顾自拿指尖沾了一点,指尖上顿时染了一片绯色:“你今日唇色有些不好,我替你添些颜色。”说话间,指尖已抚上那柔软的唇。
这是假话,穆靖安唇色虽有些淡,但她唇色一直都是这样的,也很漂亮。
两人在寝宫里磨磨蹭蹭折腾了好一阵,真正打开寝宫大门出来时,巳时都快过半了。
楚询牵着穆靖安的手,与她一同走入了春日暖阳,身后是一片拜倒的宫人。她眉眼都是笑,脚步也是轻快的,一边走一边与穆靖安轻声说笑,与往日似乎没什么不同,但又多了几分黏糊。
来到延寿宫时,王太后果然已经等候许久了。
新妇进门第二日拜见长辈,总是规矩多多,严厉些的婆母甚至会给新妇一个下马威。但王太后与她们之间,显然不存在这样的情况。正常的见过礼后,她并没有为难迟来的两人,相反见二人举止眉眼间透出的恩爱,更是由衷的欢喜。
一家三口气氛融洽的用了膳,吃完之后一看时间,都快午时了。
王太后一抬眼,正瞧见女儿打哈欠,也猜到她俩昨夜可能闹得有些晚。于是也不强留二人,早早便挥手打发人道:“这都快中午了,午膳也不必用了,快回去补眠吧。”
穆靖安听了这话,维持了一早晨的镇定似乎有点崩裂,热意爬上了耳根。
楚询最是了解她,一眼就瞧见了,忍着笑答应下来。又与母亲闲说了几句,便不客气的拉着媳妇走了,等走出宫殿,避开旁人视线,她忽然倾身上前将人压在了墙角。
这场景莫名有些熟悉,穆靖安不慌不忙的一挑眉:“怎么了?”
楚询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猫,手环在穆靖安腰上:“你刚才是不是害羞了?”
穆靖安耳根又烫起来,目光还是镇定,若无其事般回:“没有……”
哪知话没说完,楚询就再次倾身上前,这次偏头咬在了她的耳垂上,还坏心眼的舔了一下:“你耳朵都红了,还说没害羞?”
穆靖安耳朵更烫了,这次却不是害羞。她的手掌贴在楚询的后腰上,手指略屈了屈,又放松下来。最后无奈的在这小混蛋腰上轻拍两下:“好了,别闹了,小心一会儿侍卫巡逻瞧见。”说完又道:“你不是困了吗,先回宫好好休息吧,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日子。”
楚询赖着她又撒了会儿娇,还是将人放开了。她平时就爱和穆靖安贴贴,如今就更喜欢了。但人都已经被她娶回家了,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这一时。
退开之前,她将脸埋在媳妇颈边蹭了蹭,喃喃低语了一句:“真好。”
穆靖安背靠着墙,伸手拥着她,入目是一片灿烂的春光,寒冬似乎都在这一两日间成了过往。听到这一声低叹,她也不由弯了眉眼,收紧怀抱的同时缓缓应了一句:“是啊,真好。”
春光明媚,爱人在怀,确实没什么比这更好的时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