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之间,脸颊忽被只骨骼精干的大手轻抚。
元昇低声道:“夜间不宜饮茶,不如你我饮酒如何?”
他今晚的心情似乎格外舒畅。
杜初月打趣说:“庆祝你得了秦微之这名猛将吗?”
元昇哼笑,“他若进雍州军营只会先从兵卒做起,先过得了沙场操练那关再说。”
他转头凝视她,“孤是觉得你应该早些着手准备嫁衣,就你那蹩脚女工估摸半年绣不完只彩蝶,孤也得百忙之中抽出空去猎只肥雁。”
这雁自是用作纳采求亲。
杜初月躲开他的目光,“老夫人那关还未过,你就这般胸有成竹?”
“如今庾仙儿知难而退,奶奶那儿,孤自有办法。”
“可你尚在守孝期间,婚事怎么说也得三年之后再议。”
“北地可没那么多繁文缛节。”
他顿了顿,狐疑地眯起眼,“你今夜很是古怪。”
到底是被他察觉到她的推脱……
杜初月回视他道,“哪里古怪,小女还未责怪世子未将雪玉的来历言明,若是庾二娘子闹到老夫人那,她老人家只怕会觉得小女在从中挑唆。”
原来是担心这个。
“你且放宽心,待明日奶奶一到孤便会将今日之事一五一十告知,若实在无法。”他坏笑道:“孤便说那杜初月已怀有身孕,就不信她老人家不心软。”
杜初月羞愤地拧起眉宇,“你四处污我名节试试。”
“哟,倒跟孤学上了。”
元昇握住身边纤若葱段的手,放入掌心把玩。
少女嗔怪地瞪眼他,起身问:“你不是想饮酒,要喝何种酒?”
却见他摩挲下巴,作起了思量状,“最好是秋日桂花与山泉水酿的桂花酿。”
提及桂花酿,杜初月自然想到了他们在步幽阁院中火炙羊肉那夜,还记得那时元昇对她满是提防,如今竟会主动提议婚事。
原来不知不觉已过了这么久。
她轻声说:“那酒早就扔了,你想喝自是不会再有。”
少女眼睛微垂,长睫在白皙的脸上投落黑影,像是块成色极好的白玉壁忽然生了暇疵。
以为她是忆起他那时的怀疑才稍显低落,元昇思量些许,传唤侍女送来壶灵筠山庄特产的清酒。
天青瓷酒壶,瞧着只有手掌的大小,杜初月止不住好奇地打量。
“这是何酒?”
“叫玉壶冰,前年秦微之出门游历学来的酿酒之法,回来教授给了灵筠山庄的管事,现在这庄子里还有专为它设置的酒坊。”
元昇揭开壶盖,放在鼻尖下让她闻,“闻闻香吗?”
对着那壶口轻嗅,只觉辛辣中有股清凉的冰雪之气,果然既特别又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