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了解透彻,也不想钻研,你从何处拿的册子便拿回哪里去。”
谢衍见她生气,素来平静的双眸中多了几丝疑惑。
方才面色从容与他说那事的人是她,他便以为她是能接受得了的,现在怎就恼羞成怒了?
“真不看?”
明毓瞪他,语气斩钉截铁:“不看。”
上一世,她只会怨谢衍,可却没有这般被他激起怒气。
这一世的谢衍,真真是哪哪都不一样,也特别容易激气她。
谢衍默了默,说:“那便罢了,我拿回书房去。”
他转身,走出了屋外。
孕期情绪敏感的明毓见他离开,起身走到了门后,落了锁。
等谢衍去而复返,却推不开房门了。
静默地瞧了半晌房门,抬手敲了几下,却没有任何回应。
他愣了一下,知晓她是真的生气了。
这般生气的明毓,谢衍很少见。
上一世之后的五年夫妻,再有回来的这些时日。她寡言冷淡,笑得敷衍,应得敷衍,在他面前好似失了灵魂一样。
可时下她却朝着他掷物,便是有了脾气,却显得鲜活了起来,灵魂好似又回来了。
有一丝丝别样的情绪浮现在谢衍那空荡了许久的心底,不过一瞬便消失了,快得谢衍想抓都抓不住,更别说仔细琢磨是什么样的一缕情绪。
他朝屋里头开了口,说:“我今晚便去书房歇了,你好生休息,我明日休沐不需官服,你也不需早起开门。”
说罢,转身去了书房。
行至一半,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往屋子复而瞧了眼,看见有烛火光亮从微敞的窗户透了出来。
门锁了,窗未锁。
谢衍在院中沉吟片刻,才转回身,继而抬脚去书房。
静澜苑小院年久未修葺,偏旧,门窗早已老化,风吹得窗户“嘎吱,嘎吱”地响。
谢衍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而睡,身上盖着外袍,有几分凉意,但还可忍受。
便是可忍受,却还是全无睡意,只得睁开双目盯着房梁。
上一次这么难以入睡,是在回来前那一宿。
或者说,自听到妻子提出和离的那晚一宿未眠之后,孤枕的他似乎就没有睡个一个整觉。
没有太多复杂的杂思,只是睡不着。
那时他想,六年夫妻应是习惯了,所以身边少了个人自然会睡不着。
就像刚成婚不习惯身边躺了人一样。
那现在呢?
谢衍仔细琢磨了许久,大概也是习惯。
回来九日,他每宿都会做同一件事。
——探妻子的鼻息,以此确定她还是一个活人。